夜,戌时。
明月弯弯。
天香酒楼。
秦尧带着一休、箐箐,嘉乐三人来到最贵的豪华小包内,笑着说道:“因为只有我们四个吃饭,选大包的话,坐近了太挤,坐远了太松, 于是就定了一个小包,大师请莫嫌弃。”
一休和尚连忙摆手:“秦先生想的很周到,我很欣喜,又怎会嫌弃?”
“那就好,大师请上坐。”秦尧客气道。
“这不行,秦先生是主,我们是客, 没有客人做上位的道理。”通过四目的书信,一休对面前大汉在茅山与府城的地位都有所了解, 压根不敢将其当晚辈看待,连连推辞。
秦尧到底不是那种虚伪之辈,没玩什么三让三请,乃至极限拉扯,坦诚爽利的拉开主位坐了下来,招手道:“都坐吧,只是吃顿饭而已,没那么多规矩。”
其他三人相继落座,秦尧又道:“喝酒吗?”
“贫僧戒了。”一休道。
嘉乐连忙摇头:“师弟,我不会。”
“我也不要。”箐箐随之说道。
秦尧呵呵一笑,向随侍一旁的服务生道:“先上菜罢,六荤六素。”
“是,先生。”服务生躬了躬身,转身走出包厢。
“秦先生,有個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等待饭菜上桌的过程中,一休轻声说道。
秦尧拿起桌上的热水,为三人各自倒了一杯:“大师请讲。”
“我想知道府城风俗业究竟出了什么变数, 为何那些青楼都改成了某某娱乐城,或者是某某会所?”
秦尧轻笑:“我就是那变数。”
仨人:“???”
秦尧抿了口茶水,解释道:“为解决人口拐***良为娼的青楼陋习,我向府衙提出了风俗业整顿计划,取得了府衙官员的同意后,便一手成立了府城风俗业从业者管理协会,专司管理青楼及相关产业。”
三人恍然,一休双手合十,感慨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时,饭菜上桌,秦尧招呼着三人动筷:“诸位,开始吧,咱们边吃边聊。”
“好吃,好吃。”嘉乐夹了一块酱牛肉,仅仅吃了一口,眼睛便放出光来。
秦尧慢条斯理的吃着,询问道:“你们难不成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可以这么说。”
一休回应道:“因为箐箐遇到了风俗业招工,我们担心青楼又出了什么新的害人手段, 便急匆匆地从乡下赶了过来。”
秦尧脸色肃然,端起茶杯道:“大师宅心仁厚,慈悲为怀,晚辈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一休端起茶杯,与其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我们最多只是发现一宗恶事,解决一宗恶事,秦先生却能从源头上掐灭邪恶,我们远远不及。”
气氛烘托到这里,秦尧自是无法坦诚交代,说出实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作为一名修士,我无法开天辟地,再造乾坤,但作为一名相对成功的商人,只要我肯用我的资源去行好事,行善事,庇佑一方百姓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年头,还没有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说法,一休大师不禁深受震动,僵在原地,怔怔望着面前巨汉。
“贫僧,惭愧……”
他有能力吗?
当然有。
佛法修为就不提了,老和尚的医术堪称大医!
在原著电影中,小王子被僵尸叔叔咬伤,尸毒迅速扩散至全身,就连糯米都无效了,结果却被老和尚自己配的蛇药硬生生救了回来,堪称奇
迹。
话说回来,身负如此医术的他,终日辗转于偏僻山野间,真正利用自己能力造福人民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他曾经的眼界来看,这没什么,毕竟他的主业是僧人,医术只是兴趣,连副业都算不上。
怎奈人比人该死,秦尧那番义正词严的话如同一柄利剑,深深插进他心底。
“大师言重了……”秦尧摇头说道:“只要有一颗积德行善的心,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足以。”
听到这里,一休和尚更加羞愧难安,耳垂都烫热了起来,张口道:“秦先生,你看我有造福一方的能力吗?”
秦尧:“???”
这意思是……
“大师,您是说……”
一休和尚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过去我和四目一起住在偏僻山间,虽然住的偏僻,罕见人烟,但我们两个斗嘴又斗法,你来我往,各有输赢,日子过的又快又开心。
后来四目出山做事,经年不归,这日子啊,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或许是我修行不够吧,有时候自己敲着木鱼,竟会感受到阵阵孤单……”
秦尧,箐箐,嘉乐三人安静的听着,在这话语中,依稀间仿佛看到老僧坐在斋堂内,敲着敲着木鱼突然顿住了,而后陷入失神状态。
“既然山间的日子开始变得枯燥又乏味,现在又听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至理名言,我就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山做点什么,哪怕做不到为国为民的程度,能尽可能的帮助到他人也好……
可是想法虽好,真正要做起来,却又不知从哪里下手了,还请秦先生指点。”一休又道。
秦尧想了想,笑着说道:“我这里有两个选择,大师你可以都听一听,琢磨一下更倾向于哪一种。”
一休和尚顿时危襟正坐,认真说道:“秦先生请讲。”
此时此刻,他俨然是将对方当成“东家”了。
都说出家人应视金钱如粪土,可在这世界上,唯有权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
其他的,都不成!
秦尧道:“最近我一直在想,还可以从哪些方面帮一帮贫苦老百姓。
沉思数日,决心成立府城慈善总会,旨在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从各个方面有针对性的救助不幸的个体与群体,但却一直没能找到总理一切的会长。
如果大师有兴趣的话,可以先做一下慈善总会的总会长。除此之外,不知大师医术如何?”
一休仔细思索着慈善总会的事情,缓缓说道:“中医水平还可以,对以毒攻毒方面有一定的研究。”
秦尧笑道:“大师口中的还可以,定然是技艺高超……
我是这样看的,随着东西方交流的日益密切,西医以快速的疗效,正在飞速蚕食我国的医疗市场。
而中医呢,很多都是一脉相承,甚至是传男不传女,有严重的门户之见,导致很多医术秘方失传了。
因此随着时间推移,中医不再是往上走,而是向下滑落,说句不好听的,就连拾人牙慧都做不到。
长此以往,都不用说太远,五十年后,西医必定压倒中医,成为社会主流医学,老祖宗的东西都会被慢慢丢干净。
我想在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扶一把中医,在这还有中医大师的时代里,将中医做成系统,形成传承,不求将来能战胜西医,最起码,也能做到交相辉映!
大师,这两个选择,一个功在当代,一个利在千秋,你更属意哪一种?”
一休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直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突然说道
:“秦先生,我想扶一把中医。”
秦尧哈哈一笑:“好,我今天就为您和箐箐安排住处,明天就去找府城领导,商议有关于成立中医保护协会的事情,制定保护规则。”
倒不是他热衷于成立各种协会,而是以他作为“过来人”的眼光来看,进入一个行业,最高端的进入方式就是掌握话语权,掌握制定规则的权利。
否则有钱无权,就是一颗被四方垂涎的果实,等到果实成熟的那天,必定会招来一群牛鬼蛇神。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最终斗赢了又如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却没有得到相应报酬。
傻仔才会做这种事情。
至于说摘协会这颗桃子……
当一個個集团公司汇聚在一起都能令府衙投鼠忌器的情况下,一群涉及到百姓民生的协会聚集在一起,又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大致,可以参考一下后世中棒子国的那些财阀巨佬,甚至……更强!
然而想要达到这一点,最困难的就是如何解决府城领导班子的问题。
谁都不是傻子。
那些府衙高官们更不是。
一个风俗业协会就让他们有些风声鹤唳了,他们肯定不希望秦尧手中掌握第二个协会!
“师弟,还有我呢,你看怎么安排?”见一休大师谈笑间就被收编了,嘉乐心底没来由的蹿出一股焦虑。
对他而言,师父离开了偏僻山间,如今一休大师与箐箐也要离开了,如果他一个人住在那里的话,岂不是得寂寞死,无聊死,孤单死?
想想都觉得可怕,和坐牢一样……
算了算了,就别矫情了,赶紧投了吧!
秦尧沉吟片刻,笑道:“我也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负责成立连锁超市,货源就从大楼里面出,争取遍布府城的每个街道,将来占领乡下的广大市场。
另一个是做会所经理,我有一座白玉楼会所,目前还没有合适的管事。前者前景大,后者比较性福,你想怎么选?”
嘉乐脑海中不受控制的蹦出那些光腿小姐姐,努力咽了一口口水:“师弟,我觉得我没有成为连锁超市负责人的能力,要不就先学着管理一个会所,由低到高,慢慢学习。”
“好,可以。”
秦尧笑着说道:“我待会就带你去白玉楼。对了,你知道你师父的金子都藏哪了吗?”
嘉乐无奈地摇头:“师弟,你是不知道,我师父防我和防贼似的,别说是他的金子了,平常家里连枚铜板都找不到。”
秦尧:“……”
记忆里,电影中,四目好像是对嘉乐挺苛刻的。
一件穿过的衣服,嘉乐求了八年还是几年来着,才肯给他。
话说回来,四目是穷吗?
穷个屁!
一休大师敲木鱼吵得他睡不着,他搬着一箱金砖就去找一休了,声称要买对方的房子,还令对方随意开价……
如此说来,嘉乐这娃真挺惨的,不愧是被捡来的。
晚饭后,秦尧亲自为三人安排了住所,随即带着嘉乐来到白玉楼会所,招来会所内数十名技师以及八名管理人员,当众宣布嘉乐会所经理的身份。
嘉乐局促不安的站在这近百人前,抬望眼便是一名名露着大腿与蛮腰的漂亮姐姐,一时间就连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你慢慢的了解一下罢,我就先走了。”秦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门外。
“哎。”嘉乐下意识喊了一句,见秦尧转过身来,又挠着头说道:“路,路上慢点。”
秦尧微微一笑,大步走向黑暗。
“经理,先找人给您介绍一下咱们店里的项目吧。”一名风韵犹存的少婦忽然勾住嘉乐手臂,笑吟吟地说道。
感受着那抹惊心动魄的柔软,嘉乐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找……找谁?”
少婦一指那些漂亮女孩,抿嘴说道:“您可以自己选。”
嘉乐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偏僻山野中走出来的孩子,着实没见过这种世面啊。
有些扛不住了。
“经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罢?”这时,一名眉心处点着一抹朱砂的红裙女子突然举起如玉般的手臂,柔声说道。
“也……也行。”嘉乐讲道。
少倾,看着眉点朱砂的女孩勾着嘉乐走进按摩室,不少技师们心头顿时懊悔不已。
喊晚了啊。
作为风月场上的老手,她们怎能看不出这位经理应该还是一个雏,这种雏儿,对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终归会有几分情义的。
将来再有第二个时,就会慢慢的“绝情”了。
那小蹄子,只怕是要靠着这棵大树发达了。
“咚咚咚。”
深夜。
一座小院内,满脸纠结的箐箐站在一休大师房门前。
“怎么了,箐箐?”一休打开木门,并未让孩子进房,反而是主动走了出来。
箐箐舔舐了一下嘴唇,道:“师父,嘉乐去了那种地方做事,会不会学坏啊?”
“什么叫学坏呢?”一休大师眼中仿佛闪烁着智慧光芒,轻声问道。
“就是,就是那种。”箐箐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休平静说道:“嘉乐以前给你表白过心迹吗?”
箐箐摇头,有些气愤地说道:“他就是一个榆木脑袋,怎么可能主动给我表白呢?”
“那你喜不喜欢他呢?”
“我……不知道。”
一休叹息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拖着拖着,就错过了。”
箐箐怔然。
“他有他的选择,你也要有你的选择,尽早决断吧。”一休继续道:“免得拖着拖着,错过的,再变成一段孽缘。”
箐箐若有所思,轻声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