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生撩
    刷完牙出来,段京淮正坐在床尾握着手机看简讯,他指尖夹的烟已经燃了大半,唇角淡扯着,倦懒的面容被烟气拉得模糊。

    听到动静,他将烟头碾熄在烟灰缸内,掀起眼皮看过来。

    时屿面容倨傲地侧了下脑袋,递过去一个薄凉的眼神,冷道:“你怎么还不走?”

    段京淮眉梢一扬,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笑道:“衣服。”

    时屿:“……”

    他垂眸看了眼。

    他身上这件衬衫明显要比他平时穿的大一码,边缘虚掩着腿根,两条光洁笔直的腿在日光的映衬下白的晃眼。

    他刚才在床边随便捡了一件衬衫就套上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晚被扒掉的是浴袍。

    时屿虚握了握指尖,又松开,他努力平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噢”了一声。

    只见他神色淡然地走到段京淮面前,白玉般漂亮的手指压在衬衫纽扣上,慢条斯理地,优雅地将扣子一颗颗解开,脱下衣服。

    他的手指纹理偏白,肤色隐隐透明,修长的指尖松松懒懒拎着他的衬衫,移到段京淮的腿间,指腹一松,无辜地眨了眨眼:“谢谢,还给你。”

    浓密的眼睫轻扫过眼睑,一张脸格外的纯,眼底透着懵懂又天真的媚意。

    段京淮一眼不眨地看完全程,幽深的眸微眯了眯,喉咙处一阵发紧。

    片刻,床底处传来叮咚的微信提示音,时屿的手机响了。

    他移开目光,视线在地毯上扫了一圈,未果,便俯下身,背对着段京淮跪在地毯上,纤细的腰部略微塌下,伸手去够床底的手机。

    浑圆饱满的臀就偎在段京淮脚边。

    段京淮磨了磨牙,感觉自己压抑住的异样又苏醒过来。

    时屿刚抓到手机,腰间就被一只有力的掌心握住,然后将他整个人揽着捞了起来,压到床上。

    “你干什么?”时屿茫然地掀了掀眼睫,眼底含着朦胧的水意。

    “你说呢?”段京淮身上带了点烟草味,眼睑下压,“撩完人就跑?”

    “莫名其妙。”

    时屿故意不理他,从他的臂弯里钻出来,点开手机。

    【沈知年:醒了吗?楼下有准备早餐。】

    段京淮也看到了,皱了皱眉,揽住他的腰,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坐到自己的腿面上,冷冷开口:“你这位朋友还真是关心你。”

    时屿察觉到他臀下热又紧实的肌肉,眼睛里的光动了动,扭了下腰。

    段京淮:“?”

    段京淮咬了下牙,他确定,时屿就是故意的。

    始作俑者轻眨着眼,一脸不解:“你要衬衫,还给你了,我找我的手机,关你什么事?”

    段京淮知道他在装傻,哼笑道:“郝帅这会儿应该在楼下吹他昨晚的‘丰功伟绩’,要不我也下去跟他们聊一聊?”

    时屿:“…………”

    淡定。没事。让他憋着。

    时屿垂眸,不动声色地翻出与段京淮的聊天微信框,拨了个转账过去。

    叮咚一声,段京淮蹙眉,瞥了眼手机——

    收到转账二百五十块。

    抬起头,时屿唇角下撇,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盛着懵懂与无辜:“那我就只好跟他们说,体验感太差,你也就值这点小钱。”

    ——

    时屿穿了身休闲装下楼,客厅里坐着七八个人,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话,笑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厅楼内。

    看到他凑近,郝帅热情的摆手:“小美人早!昨天睡得怎么样啊?”

    睡?他昨晚根本没睡几个小时,早上又跟段京淮胡闹,现在头昏脑涨的。

    “还可以,早上好。”

    他礼貌回应完,坐到沈知年旁边。

    桌上摆着精致营养的早餐,他拾起刀叉来,切了一块火腿。

    几个人在聊投资的事,他细细听着,不一会儿,段京淮从楼上走下来,他换了件深墨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翻折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郝帅正洋洋得意道:“拜托,我买的那艘豪华游轮才是牛逼好吧。”

    段京淮迈到他的身后,适时地沉声插话道:“嗯,徒有虚表,内部建构一塌糊涂的牛逼。”

    郝帅见是他,幽怨道:“你什么时候能不泼我冷水!?”

    段京淮没再理会,径直走到时屿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一条胳膊绕到时屿的背椅上懒散地搭着。

    时屿背脊一僵,刚咬的那口火腿也随之噎在喉咙处:“……”

    一个表达亲昵和占有欲的动作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不过段京淮的性子本就慵懒随意,众人瞥了一眼就抛之脑后,都没当回事。

    只有沈知年微眯起眼,视线灼灼地落在段京淮的手上忖度着。

    秦皓突然提起:“老段,你昨晚干嘛去了,我找你半天也没见你影子。”

    郝帅:“对呀,昨晚可是有很多美女跳艳舞。”

    谢景廷淡定从容地扬眉:“该不会背着我们偷吃吧。”

    “……”

    时屿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一下,他面上不动声色地切着小香肠,腿却缓缓移到段京淮脚面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脚。

    察觉到旁侧迫人的气压,段京淮拖长气息笑了下,唇角微弯:“临时有个视频会议。”

    一旁友人轻啧道:“说好的推了工作。”

    “算了,”谢景廷适时解围,“谁让老段分分钟几千万上下。”

    几个人又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唉,昨天那个谁来着,当红的一个男明星。”

    “周扬一?”

    “啊对,长得挺纯,tina说有人昨晚收了他的房卡,现在的小男星都这么积极主动的?”

    正说着,程晟从楼上走下来,打着哈欠抱怨道:“老谢,你这房子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啊。”

    听到这儿,时屿咀嚼的动作一顿,心里蓦地咯噔一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打完球回去换衣服时,程晟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

    谢景廷哼笑:“怎么?你跟你女朋友昨晚把我别墅掀塌了?”

    程晟掏掏耳朵:“滚吧你,是你们三点半还在泳池里唱歌的声音传过来了好吧,郝帅那破锣嗓子可他妈难听。”

    郝帅嚷嚷道:“谁他妈唱歌难听,老子是情歌天王,天王懂吧?”

    时屿在心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腿弯也同时松懈下来。

    这一松懈,膝盖打了个晃,恰巧蹭到了一旁段京淮的膝盖上。

    他一惊,下意识地抬眼,撞上段京淮眼底促狭又漫不经心的笑意。

    心嗡鸣着慌乱了一瞬。

    不等他理清,段京淮便俯身凑了过来,灼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哑声道:“不就值二百五十块吗,你紧张什么?”

    “……”

    真记仇啊。

    时屿平复了一下呼吸,不动声色地继续戳着盘里的菜,然后,动作极小的磨了磨牙。

    段京淮勾了勾唇。

    刚才还在房间里故意惹恼他,这会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埋头做鸵鸟。

    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下。

    两人的互动不声不响,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沈知年看在眼底。

    ——

    吃完早饭,谢景廷邀请所有人去游艇里享用海鲜午餐。

    别墅后面是一片金黄的沙滩,沙滩傍海,靛青色的海水如琥珀般镶嵌在海域里。

    游艇安静的栖息在海面之上,沙滩也早就架满了软质的沙发躺椅和遮阳伞。

    游艇分上下两层,内部豪华宽敞,设计精致的门窗锃光瓦亮。

    甲板上摆着长酒桌和香槟塔,高级熏香的烟气似有若无的滑过鼻端。

    日光落在海面上宛如片片碎银,时屿戴着墨镜站在甲板上休憩,他微仰着头,脖颈漂亮修长,额前的发梢被风吹得凌乱。

    沈知年拿了一杯特调走过来递给他,笑道:“这里环境还不错吧。”

    “嗯,谢谢。”他微微点头,接过。

    “老谢这个人在投资方面也很有眼光,如果将来你们有机会合作,他的业务能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我知道,”时屿跟他碰了下杯,“谢谢知年哥你带我来这里。”

    沈知年浅笑。

    “对了,”他舔了舔唇,犹豫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段京淮跟你说了什么?”

    时屿呼吸一窒,侧目。

    “我刚才看到,你好像有点生气,”沈知年想了想,又说,“其实他人不坏,只是玩心太重,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时屿微微抿唇,他感觉耳廓有点热,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还是又想到了段京淮在他耳畔俯身的模样。

    说过分,确实很过分,但与其说是过分,倒不如说是在调.情。

    他看了眼沈知年关心的眸子,翳了翳唇,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他跟段京淮从年幼就相识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旁侧掀起一阵雀跃的尖叫,下一秒,浪花以迅猛又激烈之势翻腾而起,越过甲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着“哗”的一声,浪花摔下,靠甲板最近的两个人浑身都被淋了个透。

    时屿:“……”

    沈知年:“?”

    段京淮的摩托艇停歇在甲板边缘,他甩了甩被水浸湿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将额前耷拢的碎发向后抓,墨镜也掀过发顶,露出深邃的眉眼。

    郝帅也骑着摩托艇赶过来,看着眼前浑身淋透的两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你们俩这是刚在海里游了一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