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海王逃婚vs傲娇火葬场149
    “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你想扔就扔,都在江南,随你处置。”


    孟棠安茫然的看着谢洵,似乎有些不懂,但也懒得再度纠缠。


    “侯爷,客船还有一刻钟抵岸。”暗卫禀报。


    谢洵闭了闭眼, 沉默良久:“去准备……和离书。”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想。


    像她这样的人,以后会爱上谁呢?


    总归……要比他好。


    她一心想走,他留不住,总不能再误了她半生姻缘。


    “是。”


    暗卫纷纷退下,岸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分割开清晰的明暗交界线。


    此处远离了闹市,再听不到喧嚣声,唯有江浪拍打着岸边发出的声响。


    冰凉江水没过了她的鞋袜,衬着一点血色也没有,摇摇欲坠。


    她身体受不了这么凉,肯定要感冒了,谢洵心疼坏了。


    以前看到寒江都会绕路,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的人,现在强撑着意识盯着岸上的人,没移开半分视线!


    “现在过来吧。”他将声音放到最轻,似对待着易碎琉璃, 那双眼睛是红的,再怎么伪装也遮掩不住, “走几步就好, 江边太危险了, 我害怕,孟棠安。”


    “我都答应你了,你也该答应我的,我們公平一点。”


    这一次对视中,孟棠安成了先移开目光的那一人,她没有去看他,也是第一次没有骗他,往前迈开了脚步:“谢洵,以后别再……”


    “去死吧!!”


    歇斯底里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尖锐到贯穿耳膜,划破夜色。


    从左边冲出来的人,成了最大的变数,在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情况下,狠狠冲向了孟棠安——!


    谢洵在那一刻,都已经笑着伸出手,想要迎她过来的,眼中一点点涌出小心翼翼的欢喜, 陡然凝滞, 寸寸碎裂!


    月光不甚柔和,夜色亦是晦暗, 一抹白裙划过江海的弧度惊心动魄。


    在孟棠安走向谢洵的瞬间——疯疯癫癫的人,将她狠狠推向了江海!


    孟棠安在刹那间看到了疯魔的林菡,看到了远处那人冲过来的身影,看到了今晚的月亮。


    一切的一切在视线中变得模糊,仿佛下了一场很久很久的大雨,终于到了终点。


    最后一眼,她看不清谢洵的脸。


    “去死吧!”


    “孟棠安——!”


    在那混乱的、死寂的一秒,孟棠安也许可以躲开,可她动了一下指尖,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硬生生被推了下去!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是忽然发现。


    两世为人,放眼一生,竟找不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活着做什么呢?


    继续烂在七岁那年,继续沉迷在欺骗中,就这么过完一生。


    真无趣。


    “砰——!”的一声。


    江水汹涌四溅,发出巨大的声响,刺骨的寒意将孟棠安包围,身体沉没,再寻不到踪影!


    沉甸甸压在心头的半生,化作数万只蝴蝶,割开了血淋林的心脏,争先恐后的从她的心口飞向了远方,无比震撼,无比轻松。


    孟棠安恍惚间看到了谢洵的身影,她张了张唇,想把没说的话说完,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淹没在江中。


    谢洵发了疯的冲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指尖,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远到他眼睁睁看着,孟棠安沉入寒江!


    甚至看不清,她最后的表情。


    那伸出的手,触到了空气,什么也没留住。


    近在咫尺。


    遥不可及。


    原来,


    他们一直都在错过!


    “砰!”


    江水四溅。


    谢洵毫不犹豫的追着她,跳进了寒江中,冰冷刺骨的江水铺天盖地,是永远埋葬着年少的深色噩梦!


    可如今。


    那里,


    有他的妻!


    今晚的月亮很圆,是别离又重逢,是一家家团圆,是不可免俗人间烟火,远处明灯三千,闹市喧嚣,人群熙熙攘攘,谈笑风生。


    月光映入中央。


    仿佛海底最深处,生长着月亮。


    “徐北侯!”


    “徐北侯!!”


    “谢洵!孟棠安!!”


    裴衍之骑着马赶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他们双双跳入江中,瞳孔紧缩,重重摔下马!


    人世间,撕心裂肺的高喊。


    海深处,扭曲窒息的安静。


    今日是九月初九,入秋不久的晚上,亥时一刻,他们沉没在长安城的上青江。


    他们相遇在去年初秋,九月初十,亥时三刻,胡同巷,她跌跌撞撞闯入,抓住了他的衣摆。


    “救救我……求您。”


    只差一天,他们就在一起一年了。


    他们永远只差一点。


    他们永远来的最晚!


    那是三月底,春暖乍寒,他们在庭院中说着话。


    “谢洵,万一以后我死了,就再也没有我这么爱你的人,你可怎么办呀?”


    “再娶一个。”


    他在阳光下,倨傲道。


    不。


    从订婚的那一天起,殿中长跪,圣旨赐下,再无回旋余地。


    孟棠安永远是谢洵的妻。


    生是,死亦是!


    …


    咕咚、咕咚。


    海水波送的声音送入耳边,淹没了口鼻。


    女子青丝在水中飘动,不断的下坠……


    好冷。


    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冷。


    原来,人在濒死时,真的会看到自己这一生!


    克星、神经病、累赘。


    迟早跟她爸妈一样。


    这是大人贴在一个七岁孩子身上的标签。


    孟棠安带着这个标签活好多年。


    长辈们将她像货品般讨论,辗转寄居在不同的家庭中。


    这一次,她不想再被廉价的抛弃了。


    说谎的孩子有糖吃。


    当二叔家孩子打破了餐盘,害怕被责罚,诬陷到她身上的时候。


    她看到所有人都在哄着那个孩子,忽然就笑了。


    眼中透着隐秘的兴奋。


    她不觉得委屈,不觉得难堪,因为她发现了于她而言,终身受益的一点!


    这件事成了孟棠安七岁时的启蒙教育。


    学会说谎,且要会说谎。


    事件、时机、表情,还有选择对象缺一不可。


    她开始在不同的人身上试验,开始学会各种各样的话,当长辈对她露出明朗的笑容,真心实意的说:“棠棠真棒!”


    孟棠安尝到了谎言的果实。


    甜到让人近乎疯狂。


    于是这一生,就走向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