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海王逃婚vs傲娇火葬场152
    隐隐能看到字样。


    ——双向情感障碍。


    她爬向了二十七楼的天台,穿着单薄的白裙子,站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处,寒风吹开了裙摆。


    孟棠安笑了笑,没哭,她的眼泪早已干涸,一滴也落不出来, 将诊断书撕个粉碎,漫天纸屑飘飘扬扬!


    她没有钱买药,没有钱看病。


    就这样吧。


    这一生,未免太过无趣。


    她张开了双手,仰面往下倒去,从始至终,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


    …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云。


    躲着人群。


    溜进海底。


    冰冷刺骨的水流将人淹没, 沉在了最深处, 白色发带飘落,游向远方。


    孟棠安在混沌中睁开眼,其实疼的已经睁不大开了,隐隐约约的掀动眼皮,模糊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海水,波光流转见,闪烁着细碎的光影。


    真漂亮啊。


    “妈妈最爱棠棠了,我的棠棠呀,要无忧无虑的长大。”


    “爸爸祝棠棠生日快乐,今年是三岁的小朋友了,以后不许哭鼻子,爸爸爱你。”


    “许个愿吧!”


    三岁的孟棠安,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子。


    活成了骄傲的公主。


    蛋糕上插着的蜡烛明明灭灭, 映照着他们满是笑意的脸,浮现在江水中。


    ——爸爸妈妈永远爱我!


    她吹灭了蜡烛。


    她用尽全力抬起了手,什么也没有碰到, 唯有满目鲜血,所求永无所得,淹没在疮痍弥目里……


    幸福的童年能够成全一个人的一生,也能毁掉一个人。


    这世间爱与被爱,也就那样了。


    “砰、砰——”


    耳朵涌入江水,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孟棠安听到了自己慢慢减缓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


    “孟棠安!”


    “孟棠安!!”


    远处声音撕心裂肺,从另一个时空维度传来,模模糊糊,遥不可及。


    她突然感觉有点累了,什么都不想动,睁不开眼,说不了话,就好像熬了好多个日日夜夜,找到了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好困。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啦。


    她微微一笑,垂下了手,没有丝毫挣扎的放任自己,长眠于海底。


    九月初九,是她的生日。


    贪心一点,再许个生日愿望吧。


    嗯……许什么呢?


    她要骨灰撒入海底!


    她要一生无人爱她!


    她要一辈子生活在欺骗和谎言中!


    才对得起,


    她活这半生!


    既如此,那就贺她一生短命,永无来世!!


    生日快乐。


    …


    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完全黑暗。


    呼吸停止、心跳缓沉,下坠于最深处。


    谢洵在意识模糊间动了动唇,无声吐出破碎执念。


    “孟棠安……”


    名字响在了心底,张口早已发不出声音。


    深夜的江海吞噬了月色,呈现出震撼的美感,宛若宝藏,缓缓涌动着寂静与悲伤。


    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微光。


    伴随着逐渐靠近,变成了刺眼无比的白光!


    世界天旋地转。


    那是个艳阳天。


    七岁的女孩一身白裙,在泥泞的山林中摔倒在少年脚旁,惊慌抬起头。


    露出了一双生而含情的桃花眼。


    阳光灿烂模糊,直直撞入少年眼底。


    她说。


    “救救我。”


    “救救我。”


    十年前和十年后,山林中模糊的阳光,长安城昏暗的夜色,完美重叠在一起。


    一模一样的语气。


    从未变过。


    少年对她伸出了手。


    徐北侯将她压在巷中深吻。


    后来。


    少年被狞笑的人贩子按在江里,一次又一次,冰冷刺骨的江水灌入口鼻,窒息感掐住了他的心脏!


    “砰——”的一声!


    他被人一脚踹进了江中,最后一秒,在看不真切的光影中笑着无声对她说:“快跑。”


    而徐北侯随着她一跃跳进寒江,葬在了江底最深处。


    一切归于寂静。


    原来。


    他们早在十年前相遇。


    初相识,是故人归。


    后来的一幕幕,走马观灯般浮现在眼前,映在湍急海水中,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遥远无比。


    她拿起银簪刺向他的那天晚上,谢洵明知结局,却还是攥住了她的手腕,听到自己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跟她说:“骗我,我放你走。”


    骗我吧。


    拜托你再骗骗我。


    在长久的安静中,她小心翼翼的亲吻他的伤口,问他:“疼不疼?”


    只要一句话,谢洵几乎疯掉,无数次在心中祈祷。


    久一点吧。


    骗的久一点。


    秋季九月,初九的晚上,亥时三刻。


    “砰——”


    水流湍急,掀起惊涛骇浪,她微笑着倒向深海。


    什么也不留下。


    原来一个人的消失,只需要一瞬间!


    在江南的那几天,他们走过每一条小巷,喝过桂花酒,见过日出日落,缠绵阴雨。


    她总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抓住了黄昏的尾巴。


    撞入怀中。


    笑意烂漫。


    “我们当然要永远在一起啦!”


    她用了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话来骗他。


    将他一个人留在原地。


    “侯爷,您醒了?”


    眼前是模模糊糊的白光,起初还看不太清,逐渐映入眼帘。


    一瞬间。


    刺眼无比。


    他看到了卧房中清冷的陈设,看到了一张张担忧恐慌的脸,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细碎尘埃。


    怔了好几秒钟,谢洵迟钝的坐直身形,目光一寸寸扫过竹苑中每一个角落,无比仔细。


    可是他看不到孟棠安。


    他就是看不到她。


    他为什么看不到孟棠安?


    “侯爷……”杨枝花看着他苍白到极致的脸色,一阵心酸,连大气都不敢出。


    卧房中站着很多人,但没有人敢说话,气氛静到能够听到呼吸声。


    没有人想得到,平素冷漠矜贵的人,在那一刻竟会毫不犹豫的随着他的妻子一同跳入江中!


    那天风很大,江水湍急,人跳下去转眼就没了踪影,被深不见底的水流吞噬。


    平日怕水怕到极致的人。


    此刻却连命都不要了。


    暗卫通通跳了进去,万幸的是捞到了谢洵。


    那时谢洵已经沉在江底很长时间,苍白的像是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塑,呼吸薄弱,心跳缓沉,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强撑着,口中仍呢喃着三个字,要靠的极近才能听清楚:“孟棠安……”


    没有人知道。


    跟着孟棠安跳入江中的那一瞬间,谢洵在想些什么。


    而后,他昏迷至今,已有三日,整个徐北侯府都快要急疯了,终于醒了过来。


    谢洵头痛欲裂,他分不清那样的疼痛从何而来,只觉避无可避,望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倒映在漆黑眼眸中,良久,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