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海王逃婚vs傲娇火葬场166
    谢洵笑意淡去:“早放下了。”


    “以后不打算娶妻了?”


    “看开了,一个人也挺好。”谢洵轻松道,“娶什么妻,这辈子住边疆,不耽误人家姑娘了。”


    裴衍之看着他的脸,夜色正浓,他几次开口, 竟是不敢问。


    你口口声声的释怀,到底藏了多少……念念不忘。


    谢洵只在京城留了一天,夜里宿在竹苑,竹苑日夜有人打扫,仿佛主人从未离开,物件还是三年前的模样, 一直没有人取走, 和离书上只签了一个人的名字。


    “棠棠, 我回家了。”


    他独对满屋寂静,温柔道。


    离京的那天,很多人来送行。


    京城较三年前,更加繁荣昌盛,家家百姓平安,孩童追逐打闹,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是对盛世的期许。


    刘珠操守着徐北侯府,章暖雁还没有出嫁,谢曲言开始对公务上心,杨枝花和仲草成婚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谢洵呢?


    他深陷过去,走不出来了。


    释怀都是假象,怎么可能放下。


    是他沉浸在爱里,是他自己不放过自己。


    “哥,直接回边疆吗?”谢曲言问。


    “打算去趟江南。”谢洵站在八月的阳光下,牵着一匹马。


    去江南做什么?


    没有人问。


    心中都明了。


    他们都说:“早点回家。”


    离京后, 谢洵去了趟邬卓寺, 已数不清多少次来寺庙了,在战场再脱不开身,也会挤出时间找到最近的寺庙祈福。


    他在大殿上香,心中偷偷给孟棠安求了无数次平安,世人都不知道,只有佛祖知道。


    走出大殿后,谢洵又去了那颗千年槐树下,红丝带飘扬,亦如当年,有了很多新的木牌,他慢慢找到孟棠安的那枚木牌,仰眸长久的看着,满眼温柔。


    ——只愿君心似我心。


    时间过得真快啊。


    好像一眨眼还能看到她笑着赖在他怀里的模样。


    三年相思未肯休,欲问她,何时还。


    “岁岁年年,平平安安。”良久,他珍重道,声音飘散在盛夏的风声里。


    “施主。”空回大师行了一礼,温和道,“你要读很多的书,走很远的路,看过春夏秋冬,会放下的。”


    不会了。


    谢洵活在那段回忆里,永不释怀。


    “多谢。”他道。


    “你这么说,是还没放下,想到曾经,会遗憾吗?会后悔吗?”空回大师笑了笑,看着远处的木牌。


    “有遗憾,但不后悔。”他认真答,“肯定是我还不够诚心,所以我们才会有缘无分,我会努力学的。”


    学到,不会错过为止。


    “倘若一生都在错过呢?”


    “我欲等她,何惧一两个春秋?”


    “不知她是否愿意。”木牌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温和声音随之落下,“朝春天去吧,别烂在过去和梦里。”


    有人深陷那年,一年又一年。


    谢洵离开了长安城,一路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走的是当年他们一起下江南的那条路。


    沿途各处,亲自贴上了新的寻人启事,画像上的女子,栩栩如生,是笔墨写不尽的思念。


    也会拿着一张画像,从白天问到黑夜。


    “不好意思,请问你有见过她吗?”


    “谢谢。”


    “请问你见过她吗?”


    “请问……”


    答案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


    习惯了。


    却还会期待。


    “她是谁啊?”


    “她是我的……一位故人。”


    思故人,思是想,故是再也见不到的人。


    晚上的时候,谢洵随意找个地方留宿,自酌自饮。


    “棠棠啊,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回来一次吗?”


    说完,他兀自笑了。


    七分醉意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他从来不靠近上青江,不是因为怕,只是孟棠安不想见他,谢洵怕他去了,她就不出现了。


    他就远远的看着。


    第一年,没找到孟棠安的时候,谢洵想,她只是不愿意见他,在躲着他。


    第二年,还是没找到孟棠安,谢洵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又要怎么做才能求她平安。


    今年是第三年了。


    了无音讯。


    她性子娇,爱耍脾气。


    谢洵只希望她遇到的人,能够好好善待她。


    千万千万要善待她。


    有时候谢洵也会想,要是不遇到就好了。


    这样她现在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一定要岁岁平安,即使生生不见。


    骨哨声清扬优越,随着寒夜飘散到很远的地方,整整响了一夜。


    猎鹰闻讯赶来,停在窗前,黝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洵,安静陪伴。


    谢洵靠着窗,眉眼慵懒静谧,伴随着天光微光乍现,终于放下了骨哨。


    原本的骨哨被谢洵送给了孟棠安,那是他父亲唯一留给他的遗物。


    谢洵的字是谢梓达亲自取的——怀京。


    其实他对父亲没什么印象,毕竟也没见过,第一次知道有父亲这个人,是听到从战场上传来的死讯。


    那天刘珠哭的声嘶力竭。


    把骨哨交与孟棠安的那一刻,谢洵这辈子认定她了。


    他怕孟棠安不小心把骨哨弄丢,就用红绳串了起来,戴在她颈上。


    骨哨声响,猎鹰出动。


    无论多远,谢洵都会来到她面前。


    他多希望,远方的骨哨声再响一次,就像三年前一样。


    可三年了,谢洵整夜整夜吹着骨哨,没有一次回应。


    后来才明白,有些人不是想留就能留得住的。


    有些人遇见,便已经是上上签。


    夕阳西下,远处是青山辽阔,黄昏余晖笼罩着大地。


    谢洵骑在马背上,懒懒散散的走过山路,轻风吹起衣袖,马蹄踩过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偶尔会停下来吃草,谢洵怎么拽它都不肯走,气的踹了一脚马屁股。


    远远看去,金线勾勒着侧影,宛若画卷。


    江南小镇烟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白墙黑瓦,雨珠串成一线从屋檐滴落,童谣稚嫩。


    “盛夏到,花枝闹,


    蝴蝶追娃弯弯绕。


    寒冬来,火炉烧,


    雪花覆面白头到……”


    阿婆坐在家门前,看到谢洵时,一眼就认出了他,笑眯眯的招手,佝偻着腰,满头银发,她也老了,声音依旧和蔼:“公子来啦,怎么不见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