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的后车厢里,动物们安静地挤在一块儿。
或许是因为道路平坦,车子行驶中没有多少颠簸,似乎与平地一般无二,倒也不会让他们感觉不适。
环境的安稳,令大部分动物变得平静起来,挤挤挨挨地靠在一块儿,开始打盹。
但也有些动物,因为身体的伤痛,无法入睡。
此刻睁着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面前,一只暹罗猫正在与京巴犬对峙。
“喵喵。”
暹罗猫并没有忘记,之前在那个大厅里,京巴犬突然从角落窜出,抢走了布偶猫叼在嘴里的木质龙头。
京巴犬的这番行为,使得他之前的怀疑,全部都得到了验证。
又趁着上车的时候,暹罗猫凑到了京巴犬的身边,舔了舔京巴犬的毛发。
在行走了那样长的一段距离后,京巴犬不可避免地出汗了。
暹罗猫在京巴犬的后背尝到了汗水。
这足以说明,京巴犬依旧保留有人性,并没有完全的动物化。
京巴犬之前所做的那一切,随地撒尿,都是故意的。
他不止向着怪谈内的诡异,隐瞒他留有人性的事实,也在向作为同伴的调查员,隐瞒一切。
而他这么做,为的就是,
在其他调查员,深入危险、查找线索,找到离开怪谈的方法后,
他再出现,夺取这份胜利果实。
既不用将自己陷入危险,又可以达成最终离开的目的。
京巴犬的行为,能说邪恶吗?
倒也称不上。
他并没有坏到,恶意陷害同伴、踩着同伴尸骨离开,的程度。
但暹罗猫,对他的行为十分不齿。
[骗子。]
暹罗猫用爪子在身下的地板上划拉。
京巴犬看了暹罗猫一眼,依旧懒洋洋趴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一切的确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他没有将自己置于任何的险境,最危险的工作都交给了暹罗猫和布偶猫,是他们去2楼小姐和老板的房间,找到了离开的方法。
然后,他也成功的,从布偶猫嘴里抢夺过了那个玩意。
京巴犬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最后离开的是布偶猫,而不是他呢?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这份好奇,还是驱使着他伸出一只爪子,在地上写出了自己的疑惑,向暹罗猫发出询问。
“汪?”
暹罗猫定定地看着京巴犬片刻。
忽然,他的身体往下一趴,控制不住愉悦的地,在车厢里打起滚来。
哈哈哈,哈哈哈。
就算京巴犬机关算尽又怎么样?
他一定是不知道最关键的一点。
最后,暹罗猫在地上写下一排字。
因为猫咪的身体不便,平时为了方便,他都是尽可能地,用最少的字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此刻,却也不嫌写这么多字麻烦了。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暹罗猫心里很清楚。
来得比他更早的京巴犬,肯定也早就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吧。
它一瞬不瞬地望着京巴犬,瞳孔已经缩成了纺锤形。
京巴犬那张狗脸上,表情不断地变化。
最终,定格在了一丝错愕与茫然。
暹罗猫知道,京巴犬一定是怎么也回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货车穿过一片茫茫的灰白色。
朝着一个方向持续地行驶。
午后的阳光,丝毫不见暖意。
透过落地窗,苍白无声地倾撒入一间书房里。
相比较书房,或许用图书馆来形容这个空间更为妥当。
这里堆叠了太多的书,以至于将本该宽大的房间,挤压得狭窄逼仄。就连墙壁,也被耸入天花板的高大书架覆盖。林立的书架间距很小,只容一人通过。
即便如此,仍旧有大量的书籍无处安放,堆叠在地毯上。
书房内静谧异常。
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偶尔的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
大概是太过安静,非但没能令人感受到午后的宁静温馨,反而有种莫名的压抑之感,充溢满整个书房。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推门的人用的力气实在是过大,那门撞在了墙面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声响,然后被反弹回去。
正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作的男人,因为这动静受到惊扰,停下了手里的笔。
他深深地蹙起眉头,抬起头来,朝着来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有什么事?”男人问道。
他的语气冷淡,隐约透露出被压抑的怒火。
显然,如果面前的人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绝对会做出什么。
“不好了,局长!”
但是根本没有觉察到男人的愤怒,又或者是情况实在太过危急,已经顾不得其他。
来人惊慌地喊了一声,快步地朝着书桌走了过去。
皮鞋踩在地面,发出响亮而急躁的声音。
与他出口的话语一起,重重地砸在男人的心头。
“造‘龙’,失败了!”
被称为局长的男人,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那张总是因为表情稀少,而显得古板的面孔上,此刻因为控制不住震惊的表情,而显得有些滑稽。
仿佛遭受了太过的打击,他的嘴巴几度张开又闭上,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好半晌,才像是怀疑自己没听清一般,从喉咙里挤出气若游丝的四个字:“……你说什么?”
来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造‘龙’,失败了!”
男人的脸上,先是迷茫,然后失落,随即震怒,数种情绪先后在他的脸上浮现……最后又归于迷茫。
“怎么会……失败呢?”局长喃喃地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