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章 明日寻个理由去
    黄福毕竟年岁大了,从顾府大门开始便有些跟不上顾霖坛。

    后面顾霖坛几乎是奔走而去,他跑断了老命都撵不上。

    待他还差几步就到内院门口时,却见顾霖坛怒气冲冲又离开了。

    他连忙拔腿跟上。

    今夜可真是要命。

    顾霖坛一路走到书房,隐忍不作。

    待到书房,他关上房门,阴沉着脸,一脚把身旁的椅子踢翻过去。

    黄福赶到书房时,只听见里头传来巨大的声响。

    他赶忙叩门,里头传来顾霖坛的咆哮。

    “滚进来!”

    黄福赶忙推门进去。

    顾霖坛立于书房中间,并未点灯,月色照进,直显得他的脸如罗刹鬼魅,忽明忽暗。

    黄伯看了看被踢翻的椅子,忙问道:

    “公子没受伤吧?”

    顾霖坛一言不发,他在思索。

    能跑到问晴轩溜达一圈出来,没被门口护卫发现,甚至连姜雪的侍卫都追赶不上的——

    这样的高手——难道真是那人派遣来的?

    他攥紧拳头,愈发暴躁。

    愚不可及!

    他不知道那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此前分明已经同他商定,京城之事全盘交予他来做。

    眼下却不经他同意想擅动姜雪!

    有没有想过被姜雪发现之后,他顾霖坛的处境!

    眼下之事,受辱事小。

    但若姜雪将此事捅到宫内,轻则,帝后爱女心切,加派宫中侍卫到顾府巡防——届时顾府都是姜家的眼睛,他行动便更加受限!

    重则,以姜钰今日表现出来的多疑性子,如若怀疑到他顾霖坛头上,非要一查究竟——他们如今在京城根基未稳,若被揪住,只怕满盘皆输!

    不,顾霖坛眸中阴狠之色渐起,不对,于那人而言,他顾霖坛只不过一颗小小棋子。

    就算被拔除,满盘皆输的人不过就他顾霖坛一人而已。

    今夜之事若真是那人所为,究竟为的是什么?

    顾霖坛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雪虽为公主,可朝政之事她涉足不到,不可能有任何情报在身。

    她虽住在问晴轩,可一应陪嫁之物都在库房收着,问晴轩内应该不会有任何重要的物件需要那人亲自派人来寻。

    再说了,如果她身上真有什么东西,为何那人不直接给他下命令?

    他一驸马之身,从姜雪那里拿到东西,不必直接派人夜袭来得更安全更方便?

    如此打草惊蛇之举,那人想要得到什么?

    难道说......

    顾霖坛身躯一震,那人对他有所怀疑?

    所以此次行动并未通知他,既为了隐瞒目的,也为敲山震虎?

    他深思未定,只觉得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眼下之计,唯有安抚好姜雪。

    那人那边,他也务必要问询个清楚。

    即使是棋子,也要清楚知道,棋局之上,自己到底会不会沦为弃子。

    若真如此,他必会早做打算。

    顾霖坛出声道:“黄伯,掌灯,磨墨。”

    他快速写完一张小笺,卷起来,交于黄福,道:

    “还是老地方,去的路上隐蔽些。”

    黄福点头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忽然被顾霖坛叫住。

    “明日寻个采买的由头再去。”

    黄福愣了一愣,应下了。

    翌日清晨,问晴轩。

    姜雪正任由晓春拂冬为她梳头挽髻。

    拂冬拿起一支并蒂海棠白玉钗在她头上比划,问道:

    “殿下觉不觉得素了些?”

    “正好,我今日也不打算出去,家常些舒适些便可。”

    昨夜她睡得很好。

    许是从筹备大婚以来连日操劳,又在新婚之夜受了那种惊吓,连着许多天都睡不够时辰。

    一夜好眠,今日起来,眼下的乌青也少了些。

    昨夜之事她已大抵认定是顾霖坛所为。

    毕竟这问晴轩除了她这个公主,也没有什么稀世珍宝值得外人惦记。

    既知是顾霖坛,姜雪便只需要守株待兔。

    她怕顾霖坛不出手,她便只能如瞎子摸象从那对母子慢慢摸查。

    如今既然出了手,她找人暗地里盯着他有什么举动便更好。

    她让拂冬去看看江其斌在不在院内。

    拂冬道:“昨夜四位武安郎不都在院内守着?”

    姜雪莞尔一笑:“我给江其斌安排了其他任务,你且先出去看看人在不在;若在就唤他进来见我。”

    拂冬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也不敢耽误,出去寻人了。

    晓春正帮姜雪上妆。

    姜雪道:“描一下眉毛就行了,今日也不出去。”

    晓春道:“女为悦己者容。殿下这才成婚几天,妆扮上怎能如此随意?”

    姜雪苦笑:“那你瞧瞧,这府内有我的‘悦己者’吗?”

    晓春拿起胭脂慢慢在姜雪脸上晕开,道:

    “无论有或是没有,殿下如今新婚,便是没有,也该装装样子。”

    是啊,姜雪蹙眉。

    自己总不好素面朝天去见顾霖坛。

    嫁过来第二天,就无心妆扮取悦夫君,怎会不叫他察觉出端倪?

    既要扮上,就扮全些。

    她索性由得晓春折腾。

    不多时,拂冬进来禀报道,江其斌已在屋外等候。

    姜雪唤他进来。

    “昨夜可有何发现?”

    “臣在书房外守着,夜深时黄福从书房出来,似乎往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驸马不多时便返回主屋歇下了。”

    “黄福呢?昨夜可去见了什么人?”

    “并没有,臣到顾府大门附近守了一夜,没有人进出。臣见天已渐亮,先回来禀报殿下。大门那里我唤了阮义隋先去盯着。”

    姜雪见他精神奕奕的样子,暗叹,这武安郎就是武安郎,身体素质真不一般。

    她想了想,开口道:“今日你只需盯着黄福,想必顾霖坛有事不会自己亲自去办。”

    他堂堂当朝驸马,若与人暗中有什么龌龊勾当,肯定不会亲自露面,引起他人怀疑。

    江其斌道:“是。”

    姜雪唤拂冬取了些银子银票给他。

    “在府外若有什么线索,能使银子的地方尽管使,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是。”

    江其斌接过银钱,点头称是,转身欲离开。

    “等等,”姜雪见他直往外冲,哭笑不得,“你这守了一夜,不是还没用早膳吗?让拂冬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江其斌咧嘴笑,不自觉伸手挠挠头,道:“谢谢殿下。”

    二人离开后,晓春也差不多给姜雪打扮完毕。

    姜雪满头的钗环,转个头都能感到玉石砸到脑瓜上。

    “你去把陈锦叫进来,然后去厨房安排好武安郎的膳食。用过膳后我有事召见他们。”

    晓春点头称是。

    姜雪见她出去,赶忙把发钗拔掉一半。

    好看是好看,可戴这么多东西,头上仿佛千斤重,也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