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章 库房莫名失窃了?
    有用之人当罚,是因为罚之有用。

    无用之人不当罚,是因为没有必要。

    顾霖坛明白姜雪话中的意思。

    她想告诉他,无论他如何重罚府中原本的护卫,她都不相信他们能重新为她建立安全的环境。

    顾霖坛并没有直接回答姜雪的问题,而是言辞恳切地反问道:

    “我只想知道,殿下是否将昨夜之事怪罪于我?”

    他状若失落地垂下眸子,道:“毕竟,府中一应仆婢守卫是我安排,若说无用,那也是我最无用。”

    他道:“殿下恼的人,是我吗?”

    姜雪如果此刻能掀起袖子,她身上掉下来的鸡皮疙瘩只怕会铺满小偏厅的地面。

    她强迫自己露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道:

    “驸马,是不愿意撤换这些守卫吗?哪怕他们并不能护卫好顾府的安全?”

    姜雪很好奇,这批护卫于他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他究竟是不愿舍弃,还是不能——或者说,不敢舍弃?

    顾霖坛见她不回答,又道:

    “殿下昨夜受到惊吓,最大的错本在我身上。是我适才避重就轻了,该罚之人,应该是我。”

    “可我并没有怨责驸马。”姜雪道,此刻也不想多与他虚与委蛇了,她只想好好吃饭。

    顾霖坛想试探她的态度,她给他就是。

    “驸马到京城的时日本就不长,”她道,“且驸马清苦出生,寒窗苦读,文才出众,方得金榜题名。”

    她适当拍拍马屁。

    “这高宅大院中的仆婢驱遣,驸马本就无甚经验。我如何忍心怪罪驸马呢?”

    “便是要怪,也该怪那些蒙蔽驸马的奸猾小人。”

    她双眸含水,满腔真情。

    “只是昨夜——我实在害怕,也请驸马体谅,宫墙之内何时出现过什么宵小贼人?”

    “若不能换上一批身手好些的侍卫,我只怕夜夜不得安眠。”

    见顾霖坛似乎仍旧不为所动,她神思一动。

    “罢了,罢了,”她叹道,语含怨戚,“本宫也实在不怨驸马为难。不若本宫今日便回宫,将此事告知父皇母后,希望他们能留本宫暂住宫中。”

    “待驸马调教好府中守卫,本宫再回来罢。”

    顾霖坛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愿撤换护卫,其一,这是他的驸马府,昨日姜钰一句话就换了他的管家,今日难道叫姜雪一顿饭就换了他安排的护卫?

    往后这驸马府——乃至朝堂,谁还会把他当回事?

    其二,安排在姜雪住处那队人手,是那人给他的。那人没有安排,他也无法将他们请出顾府。

    但姜雪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称本宫,俨然是想提醒他,牢记她的公主身份。

    若今日不应她所求,这桩“贼人夜闯顾府”的秘辛便要传到皇宫大内。

    姜雪如此不受控制,他着实有些恼怒。

    但此刻也只能放低姿态。

    他立时放下手中筷子,起身向姜雪鞠躬,道:

    “殿下,是臣失责,还请殿下切勿作此想,否则便是臣有负天恩。”

    “臣百死难赎。”

    姜雪冷眼看了几秒,站起身来伸手扶起他的双臂。

    “霖坛,你是本宫的夫君,从大婚之日始,你同本宫便是夫妇一体,荣辱与共。”

    “本宫并不是无理取闹,也不是骄纵跋扈。”

    “只是换一批护卫,便能给本宫一份安心,能不能告诉本宫,你的苦衷究竟是什么?”

    姜雪姿态稍稍放软,但也并未松口。

    顾霖坛道:“殿下知我苦寒出身、科考不易,我易深知这些守卫,大都家境贫寒,甚至有些无处可去,才只能发卖自己与主家为仆。”

    “臣看这些奴仆,与看当年落魄的自己无甚差别。”

    “臣既然买下了他们的身契,便不会轻易发卖舍弃他们。”

    “殿下权当,成全臣这一点点,对臣自己的悲悯之心吧。”

    姜雪冷笑。

    顾霖坛,悲悯之心?

    梦中他那一剑刺得可是干脆利落。

    他对姜雪来说,就像怀中冬眠的一条毒蛇。

    让她去体会毒蛇的悲悯之心?

    天大的笑话。

    但他有此言,姜雪早有预料。

    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把这些人全部赶出顾府。

    她在等着顾霖坛说出这种理由。

    姜雪深叹一声,道:“驸马善心,天地可表。本宫不能为难,否则就是悖逆天地,枉为人了。”

    “既如此,不如这样吧。”

    “内院之处的护卫,便由本宫来安排——只有这样,本宫才能安枕。”

    “至于原本的护卫,便让他们巡防外院。本宫听闻驸马此前将人手尽数留给后院,自己的书房、甚至现在暂住的鹿鸣斋都没有守卫,这很是不妥。”

    “本宫原本也不放心,贼子胆大,连本宫那里都闯得,若来日往驸马那里去,可如何是好?”

    “既然驸马不舍这些护卫,便分为两队,原先守前院的接着守前院,至于原先守着本宫这院子的——便到驸马起居之处守着吧。”

    “如此可好?”

    姜雪原本想做之事,无非是拔除自己院内,顾霖坛的眼线。

    但如今她不止这个打算了。

    她如今很是好奇,顾霖坛如此在意的这队人手,不能再来监视她后,顾霖坛会让他们去做些什么?

    他千方百计想留下这些人,总不可能是放在顾府吃饭吧?

    姜雪料定他无法回绝。

    她这些话既堵了他适才的所谓“苦衷”,又十分强硬地告知他——人,她换定了,你不愿全换,那最少也要换掉她活动范围内的这些人。

    恩威并施。

    果然,顾霖坛思索再三后,道:

    “霖坛多谢殿下体恤。此法甚好。”

    姜雪见好就收。

    她坐下,也拉了拉顾霖坛的袖袍。

    “驸马,快些用饭吧。这些菜肴都是我特地叮嘱拂冬看着厨房做的,你尝尝可合不合胃口?”

    顾霖坛也是满面温柔地看着她,道:“好。”

    姜雪夹起盘中的煨莲藕,咬下去,既满口浓郁,又不失莲藕的清香。

    拂冬的手艺进步了。

    二人用膳正用得一片“浓情蜜意”,突然有人跌跌撞撞闯入小偏厅。

    姜雪抬头一看,来人是黄福。

    黄福脸上挂着焦急,道:“殿下,驸马,库房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