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柳三儿比不上你。”
马婶子是个不怕得罪人的,直言不讳道,“讲道理,就三儿那德性,怕是连我们家妞妞都比不上。”
屯里就没人能浑成柳三儿那样。
正事不干,一天到晚瞎溜达,还满嘴跑火车喜欢招猫逗狗。
抢老人的柴火,小孩儿的糖果这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他更是干了不知道多少回。
总之,这就是个大错没有,小错不断的人。
屯里挺多人都烦。
东子也是其中之一,得知自己被拉出来和柳三儿做比较,他一脸晦气的呸了声,“我是得多缺心眼才能沦落到和他一个评价啊。”
柳三儿妈不干了,据理力争道,“我们家三儿还小,等他大了就懂事了。”
闻时听不下去了,犀利吐槽,“他比我都大两岁,还小呢,我看呀,您还是回家给他换尿布去吧,可别分鱼……”
“凭啥不让我分鱼?”
事关自己的利益,她扯着嗓子嚷嚷,一副声大有理的样子。
闻时平静道,“小孩儿吃鱼容易被鱼刺卡住出现生命危险,为了三儿的人生安全,这鱼还是不分你家的好。”
柳母,“……”
这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她家三儿……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闻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转头就跟大队长告状。
“闻时这臭小子要抢我的鱼,队长你管不管了?”
队长也烦她,闻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想分鱼你就闭嘴,不然回家去。”
这话一出,柳母到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儿子重要,鱼也重要。
但现在儿子不在家可以往后放放,先把鱼拿到手再说。
没了柳母找事,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先将鱼拉到大队部称重,接着按大小将鱼分好。
最后在根据屯里人家分鱼。
知青点的知青,和住在牛棚的老爷子他们也有份。
靠山屯人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六户,分鱼以户为单位,不按人头分。
闻时他们这次总共捕捞了一千一百多斤鱼回来。
又因闻时他们的捕捞主力,按照靠山屯的规矩他们可分十斤。
平均算下来分到闻时他们手里的鱼大概四十多斤,剩下的三十斤多斤。
鱼可以挑选,毕竟口味不一样。
有人喜欢胖头鱼,有人喜欢肉滚滚的大草根之类的。
像易迟迟,她就爱吃胖头鱼和黑鱼。
胖头可以一鱼多吃,黑鱼拿来做金汤酸菜鱼、奶汤酸菜鱼之类的味道简直是一绝。
鳌花肉质鲜嫩弹牙,口感同样一绝。
闻家一贯以易迟迟的口味为主,所以,最后的最后,他们挑的是胖头、黑鱼和鳌花。
因为分到鱼,晚饭时间靠山屯可谓是家家飘香。
都做鱼了。
闻家今天做的就是金汤酸菜鱼。
颜色清亮的金汤酸菜鱼开胃爽口又鲜香十足,鱼片更是嫩滑美味的让人舌头都恨不得吞下去。
秦久捧着碗埋头干饭,没一会就把自己吃撑了,但这娃是个贪心的,都吃饱了还想来碗汤。
易迟迟,“你确定你还喝得下汤?”
“我、嗝可以。”
他打了个嗝,却不死心跟易迟迟道,“姑,汤不占肚子,我就溜个缝。”
“……喝吧,喝完撑的难受就去吃两颗山楂。”
“好!”
他乖巧点头,又给自己装了碗汤美滋滋喝了,才一脸餍足说舒坦。
这小老头的样子,看得人忍俊不禁。
闻时就逗他,“明天还要不要吃鱼?”
“不吃了。”
秦久摆摆手,有理有据道,“好东西得留着慢慢吃,不能一次造完。”
说到这里,他想起个事,“我们家不是还有鱿鱼片么,实在不行明天吃鱿鱼吧。”
闻母和易迟迟同时看样吃小鱼的大橘子和大狸两只毛茸茸,沉默半晌后闻母叹着气道,“怎么办,我之前已经答应大橘它们,鱿鱼片都给它们留着。”
秦久眼睛骤然瞪大,眼神水润润的,他看看大橘子它们,又看看闻母和易迟迟,就在两人以为他要反对时,他嗯了声,“那给它们留着吧。”
姑姑说做人最忌讳言而无信。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要么不要应下,既然应下了,就要信守承诺。
奶奶都答应大橘子它们了,哪怕它们是猫,也不能敷衍。
闻母就笑,“你可以和它们一起吃。”
秦久高兴了,抿着嘴笑,“我和大家分享。”
这是说不占大橘它们的份额,只占他的份额。
易迟迟颔首,“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其实家里人都不大爱吃鱿鱼片,也就秦久和两只猫爱吃。
但小孩儿有心分享,他们自然愿意接受他的这份爱心。
吃饱喝足后,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忙前忙后的洗碗块收拾桌子打扫卫生,顺带着给大橘子它们铲屎,换温水给它们喝。
闻母则拿了双带滚边的鞋出来,“迟迟你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洗净双手坐着整理丝线的易迟迟抬眸瞅了眼,惊讶道,“这个鞋是给我做的?”
闻母点头说是,易迟迟哭笑不得,
她原先以为这鞋是闻母给自己做的。
毕竟她们俩的脚码一样,都是37的鞋码。
再者这个鞋还用碎花布头滚了边,不是她的审美。
遂没多想。
结果这鞋是给她的。
“好的妈,我试试。”
说着,她接过鞋子脱了脚上的棉鞋试穿。
这双布鞋是单鞋,现在这个季节穿不合适,等气温上来了才能穿,不然冻脚。
鞋底是千层底,穿上走几步脚感特别舒服。
就是真的丑。
越看碎花滚边越扎眼的她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跟闻母道,“妈,下次给我做鞋的时候就不要滚边了。”
闻母一听就知道她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滚边,哦了声很是平静道,“好,下次不给你滚了,我看兰兰她们都有滚,以为你们小姑娘的喜好差不多。”
“我还是喜欢纯色。”
老式宽口黑布鞋滚个碎花小边是真的不好看,搞不懂柳兰她们的喜好。
闻母也搞不懂她的喜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么就喜欢穿他们这些老婆子穿的黑布鞋。
见她对滚边实在是不感兴趣,转身回屋又拿了双没滚边的鞋过来,“我们俩换换。”
“换!”
易迟迟果断和闻母换了双鞋,闻时出来看见纳闷道,“妈,迟迟,你们俩是不是把鞋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