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远的命令下,两千安南兵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明军火炮虽然抢先进行了打击,但是毕竟不是重炮,轻型火炮威力有限,看着吓人,实际上也就给安南军带来了一两百人的死伤,对于两千多人的安南军来说,不算太严重。
城内第三营剩余的士兵也开始冲上城头,操纵火炮,只要明军敢抵近城池,就会遭到安南炮兵的打击。还有不少火铳兵匆忙列阵,准备应对越来越近的明军。
“郑光已死,你们还不速速投降!”忽然明军阵中响起了整齐的安南话,数十名会说安南话的明军一起放声大喊,高衡更是用红缨枪挑起了郑光的头颅,走到了阵前,并且将争光的金牌给拴在了头颅的发髻上。
“怎么样,你们还认识此人吗?正是你们的主将郑光,我们入城偷袭,杀了他,你们何不早降?”王奇站在高衡身边朗声道。
明军的军阵并没有停下,而是越来越近,郑光的头颅在阳光下显得如此刺眼。普通士兵们可能分辨不清楚,但是一二两营的营将架起千里镜,作为京兵的营将,一个千里镜还是可以的,反正也是来自佛郎机人的采购品,郑主倒是大方,京兵营将和以上军官人手一杆。
两人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其他人跟郑光打照面的机会不多,这两人可是经常和他见面,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那就是郑光的人头,还有那面闪着金光的名牌,不是他的贴身之物还能是什么?原来明军偷袭的目标竟然是郑光本人,怪不得郑远一直搪塞他们,原来是。
“郑远!你这个混蛋!这么大的消息你竟然敢按下!这是满门抄斩的罪过。”两人大骂道。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部军士都看在眼里,显然,上官的态度已经证明了明军说的不是假话,郑光死了,这可怎么办?
“开火!”砰砰砰,抵近的明军可没有给他们机会,在军官的命令下直接扣动扳机,上百杆各式火铳同时开火,阵后的弓箭手也是张弓搭箭,用手中的开元弓抛射箭支。明军的开元弓虽然比不上清军的反曲复合弓,但是属于综合水平比较好的弓种,拉力不是特别大,弓箭手较为省力,同时羽箭飞行轨迹比较稳定,对付安南军这种非重甲部队是够用了,在重装为主的清军面前当然是不够看。
嗖嗖嗖,一波羽箭射出,近两百支箭扎进了敌军阵中,噗噗噗,箭支穿透人体的声音不断发出,像是割麦子一般,安南军又倒下了数十人。
“冲!”黄昆一声令下,左翼明军从小步转换成大步,在数十步的距离上发起了冲刺。右翼和正面的明军刀牌手也紧跟着冲锋。
砰砰砰,来不及结阵的安南火枪手只能瞄准明军的大致方位,胡乱扣动了扳机,这种没有准头的射击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只是有十几个明军运气不好被击中倒地,剩下的人还是继续冲锋。
轰隆一声,刀牌手直接跟敌军撞在了一起。若是对比安南人的身材,西南明军要略显高大一些,顶盔掼甲的刀牌手显然有重量优势,跟他们撞在一起的安南兵直接被撞得吐血,倒飞了出去。
“开盾!杀!”总旗官大喝一声,刀牌手举盾向左一推,右手的雁翎刀自上而下劈砍下来,近在咫尺的安南兵直接倒下了一片。左右两翼的明军也杀入了阵中,跟敌军搅在一起,安南军没有阵型,都是单兵作战,根本不是有准备的明军的对手,顷刻间伤亡陡增。
两位营将也没工夫追究郑远的责任了,他们也明白,当务之急是先将面前的明军给击退,否则大家都要死在这里。他们大声命令着自己的部队结阵,并指挥自己的亲兵列成督战队,谁要是后撤就格杀勿论。
眼见双方战成一团,高衡将大枪交给了一旁的王奇,让他继续喊话,自己则抄起地上的另一红缨枪,一个箭步跳进了人群之中。
噗呲一声,一个安南兵被高衡刺穿,大枪从前胸插入,背后穿出。高衡并没有等待,手腕发力用力一扭,旋转着抽出了枪头,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身下一片殷红。高衡却没时间观察自己的战果,立刻迎向下一个敌人。
两名安南兵见高衡神勇,一左一右包抄了过来,一人发起攻击,双手握着又厚又重的对刀直接劈砍。高衡已经见识过了对刀的威力,深知手中的红缨枪枪杆不过是硬木制作,若是硬扛肯定是扛不住的,所以立刻闪避,迎向了另一个敌人。
安南军的兵器受到中原和倭国以及西洋的影响,又加入了自己特定的地域风格,所以种类较为繁杂,不过最基本的武器跟中原也差不多,此人手中也是一杆长枪,不过没有红缨,用长矛来称呼更为合适。
高衡对上此人,立刻抢先出手,大枪猛地一抖,啪的一声,两杆长枪交击在一起。不过高衡的力量显然比安南士兵要大很多,并且有后世科学的特种兵训练方法的加成,高衡的发力技巧要比安南普通士兵高明许多。
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高衡的力气竟然这么大,长矛直接脱手,高衡顺势一划,刺穿了此人的肩膀,敌兵吃痛,立刻放声惨叫起来,妄图用右手将长枪给拔出来。高衡却借力打力,以插在敌人肩膀中的红缨枪为撑杆,发力起跳,双腿直接踹在了拿着对刀的敌兵胸口。
对刀笨重,虽然威力大,但是出招缓慢,连续性很差,此人正在酝酿下一次攻势,谁知道高衡竟然一个飞踹,直接命中他的前胸。
高衡双腿蹬踏的力量何其恐怖,后世一个特种兵以这种方式全力一击,可以让对手的胸口肋骨尽断。噗的一声,安南兵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被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着,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高衡不给敌人机会,反手抽出腰间匕首,噗嗤一下捅进了肩膀受伤的敌兵腹部,那人大口吐着血块,跪倒在地,抽动了几下就失去了动静,高衡拔出红缨枪,将另一人钉死在地。
高衡在这边连杀三人,都没费什么工夫,大枪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只要是探出去,必然能收割一条人命。他已经渐渐找回了特种兵的自信和感觉,要知道,跟后世那种隔着几百米上千米用步枪射击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种真刀真枪的拼杀更加让人热血沸腾,高衡全身的神经紧绷,就是要跟敌军一决雌雄。
倒在他大枪下的敌军越来越多,终于是引起了骑在马上的几个骑兵的注意,安南军的骑兵跟明军骑兵在军队中的地位一样,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高衡一连杀死多人,数名郑远的亲兵忍不住,发一声喊,打马冲了过来。
“高衡!小心!”陆涛、吴荣和其他人等就在高衡附近,眼见有骑兵朝着他直冲过来,陆涛立刻出言提醒。高衡踢开一个敌军的尸体,这才发现有三名骑兵举刀冲杀了过来。
兔起鹘落之间,高衡几乎是以本能来防御,他将红缨枪用力斜插在地上,顺势一滚,躲开了骑兵的致命冲击,红缨枪直接扎进了为首一人胯下战马的脖子中,咔嚓一声,枪杆直接折断。战马唏律律悲鸣了一声,前蹄一软,翻滚在地,马背上的骑士直接被甩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高衡闪到一边,另两人立刻拨马回转,在如此密集的厮杀人群中,骑兵反而无法放开手脚冲刺,高衡现在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他顺手摸到了一柄掉落在地上的对刀,对刀虽然他用得不习惯,可是有个好处,就是长度比较长,可以当大刀来使用。
高衡伏低身体,等到一名骑兵贴近的时候,他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腰部发力,将对刀刀刃翻转过来,横着放在了马腿的毕竟之路上。
噗呲一声,血光崩现,两条马腿直接被对刀砍断,战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定住了那样,直接扑倒在地,发出阵阵悲鸣。骑兵被战马巨大的身躯给压在下方,想要挣脱是万万不能,战马的重量岂是一个普通人能挣脱开的,战马不断翻滚,反复碾压着身下的骑士,直到将此人变成了肉泥。
最后一个骑兵咬牙冲锋过来,两人惨死,他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愤怒,他策马飞奔,高衡手中已经没有任何武器,在方才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手中的对刀早已被撞飞,如果紧抓着不放,很可能会被巨大的冲击力拉断手腕。
“他娘的,难道真的要死了?这才穿越过来几天,刚有些起色,就要死了吗?”高衡已经来不及爬起来,眼睁睁看着骑兵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砰,一阵白烟升起,一杆火铳发射出的弹丸直接命中了骑士,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在马背上摇晃了一下,一头栽落马下。
高衡下意识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范玉站在了自己身后,手中多了一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火铳,他这才想起来,范玉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喜欢摆弄土铳,家里条件尚可,能弄到少量的火药,他们经常上山打鸟,范玉的铳法还算不错。
高衡眨眨眼睛,范玉一把拉起他道:“这安南军的火铳果然不错,重量轻,准头还行。”高衡有些心有余悸道:“多谢了,要不是你,我险些死了。”
“混蛋,我杀了你!”接连数名亲兵被高衡一人挑翻,还是以步兵对骑兵,这放在任何一个将领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事情。郑远已经顾不上许多,他一定要杀死面前这个明军。
郑远陡然发动,提刀打马冲了过来,高衡推开范玉,捡起地上掉落的安南军长矛,浑身的肌肉紧绷,迎着郑远急奔几步,大喝一声:“去死!”手中的长矛猛然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郑远的瞳孔猛然一缩,他万万想不到面前这个小兵打扮的明军竟然还有这一手,他下意识闪避,可是高衡的长矛更快。突然间,郑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看见无主的战马依然向前跑去,而自己仿佛停留在了半空中。
随即,肩膀处传来的剧痛不断提醒着他,显然是高衡的长矛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带飞了出去。轰隆一声,一身重甲的郑远砸在了地上,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的骨头仿佛都断了。
高衡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用安南话大吼道:“反抗就死!”郑远望着他血红的眼睛,只是喘着粗气,不知道如何作答。
郑光被刺杀,亲信郑远又被明军控制,再加上明军的猛冲猛打,敌军实在是顶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转身扔下手中的武器扭头就跑,一个人带动十个人,十个人带动一百个,本来就一团乱麻的安南军在一瞬间崩溃了。
督战队还想弹压前方的士兵,可是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谁怕谁,面对昔日同袍,士兵们并没有手下留情,直接拔刀砍向了督战队。督战队的人都傻眼了,本着谁想死谁去死的原则,他们也是扭头就跑,反正主将都没了,他们这些小兵犯不着送死。
城内的士兵直接放弃了抵抗,没命地往城下奔逃。左斌从来没打过这样的顺风仗,三千安南军就在他的眼前崩溃了,他大笑着拔出战刀吼道:“哈哈哈,骑兵弟兄们,跟老子冲进城收玉米!杀!”
“杀!杀!杀!”数十名骑兵齐刷刷拔出战刀,明军仅有的骑兵力量跟在左斌的身后发动了突击,挡路的敌军直接被踏成齑粉。数百明军呐喊着,将安南的败兵完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