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新铳列装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一呼同袍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敌寇不顾身!”

    崇祯十七年二月初,谅山府城外大校场,一万多将士排成整齐的队列,以旅为单位,分为四个大方阵,站在大校场上,扯着嗓子唱着兴华军的军歌。数月的时间过去,在成子龙和军衙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兴华军的规模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平,在原有九千人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完整的水兵旅。如此,兴华军拥有骑兵、炮兵、火铳兵和水兵,可谓是兵种齐全。

    除此之外,高衡还安排了不少教书先生进入军队,教战士们读书写字,不说把士兵们一个个都变成能写能说的秀才,最起码是在军队中进行了一次扫盲,保证每一个士兵都认识基本的汉字。这种文化的教学将会持续下去,一直到所有士兵都成为书写流利的有一定文字基础的人。

    所以,高衡特意给全军写了一首军歌,取名为文化青年从军歌,这首歌的歌词朗朗上口,很快就受到了将士们的喜爱,在全军传唱。

    一曲唱罢,高衡走上了点将台,手上有了大笔的金钱,兴华军的物质条件稳步提升,首先就反映在了军营和训练场上。军衙组织人力,在谅山府城外修建了全新的军营,织布工坊赶制了上千顶帐篷,给将士们使用。

    原先在城外的大校场也进行了扩建和翻新,建立了不少新设备和新的训练场地。方便将士们在其中增加更多的军事技能。今日,高衡将全军集中在谅山府,除了训话之外,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只见高衡对身边的范玉点了点头,范玉小跑几步走下点将台,片刻后又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托盘的上面盖着红色的布,让其他人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走到高衡面前,高衡一把揭开了红布,从托盘中拿出一杆崭新的,在阳光下反射着慑人寒光的,通体黝黑的火铳。点将台下方立刻传来了嗡嗡的声音,显然是将士们都在小声讨论着高衡手上的究竟是什么火铳。

    “将士们,看见本将手里的这杆火铳了吗?这就是兴华军制造局最新研制的产品,燧发铳。”高衡举着火铳,对下方的一万多将士展示道。

    “燧发铳?燧发铳?”更大的声音传来。燧发铳的研制从一开始就是保密的,除了一些高级军官以外,绝大部分士兵是不知道的。现在兴华军已经取消了长枪兵的编制,打完荷兰人和郑氏朝廷之后,他们又缴获了大量的火绳枪,加上自己的工坊修复和生产的,一共一万多杆,正好可以装备全军。

    所以,目前兴华军的编制是两个火铳旅,一个水兵旅和一个骑兵、炮兵混合旅。因为缴获了大量的火炮,所以炮兵力量得到了大规模的扩充,混合旅当中有两个炮兵营。同时还有不少缴获的战马,不管是在安南人这里还是在荷兰人这里,兴华军都缴获了数百匹战马。这些战马高衡一股脑配备给了骑兵营,基本上让骑兵们做到了一人双马。

    要知道,一人双马跟一人一马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兴华军骑兵的机动性能大大提高,并且具备了长途奔袭的能力。当然,骑兵的数量还是太少,日后再扩军,高衡一定要建立一个完整的骑兵旅。

    高衡点点头道:“不错,就是燧发铳,你们现在装备的火铳都是以火绳点火,现在,我们有了一种全新的点火方式。”说罢,高衡端起火铳,转身对着点将台上竖起的木靶,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白烟飘过。弹丸飞射而出,准确命中了十几步外的靶子,将其打得木屑飞溅。

    范玉将靶子转过来,在全军面前展示,只见人形靶子的胸口被打出一个好大的洞,可以想象,如果这种铳弹打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五天前,五天前,高衡正在军衙中处理公务,忽然有士兵来报,说是火铳工坊的南怀仁和卜弥格等人有了重大研究成果。高衡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务,火急火燎赶去了工坊,一进大门,就听见了爆豆般的火铳声。

    南怀仁看见高衡进门,大笑着冲过来道:“哈哈哈哈,将军阁下,我们的火铳,我们的燧发铳成功了。”

    旁边的卜弥格也是一脸笑意,高衡迫不及待道:“哪里,新的燧发铳在哪里,快拿来我看。”

    卜弥格指了指试验场地上正在不断打响的火铳道:“就在那。”

    高衡连忙走过去查看,一杆通体黑色的火铳展现在他的眼前,高衡拿起一把,仔细端详。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铳机部位已经全部换成了燧发机构,并且让他惊讶的是,按照当初的设想,他在提点了卜弥格等人纸壳弹的思路之后,他们真的把纸壳弹给造出来了。如此一来,将会大大加快士兵们的装填速度。

    高衡咬破纸壳弹,填充一部分火药到药锅之中,然后将纸壳弹整体塞入铳膛,随即用通条压实,然后举铳扣动了扳机。他能明显感觉到橡胶复合弹簧的力道,啪的一声,击锤落下,火石擦出了火花,砰的一声,手中的火铳打响,巨大的后坐力让高衡的虎口有些发麻。

    正前方的木靶被打成了两截,可见若是在真的战场上,敌人中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高衡惊奇道:“这火铳的威力怎么如此巨大。”

    卜弥格笑笑道:“因为我们用了新式火药作为发射药。”

    高衡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新的制硝方法所生产出来的硝化甘油会成倍提高火药的威力,这可比加入白糖的黑火药要好使多了。再加上他们用蒸汽机试制出来的铳管,火铳本身的强度大大增加,完全可以承受这种火药爆炸的威力,这无形中就提高了火铳的杀伤力。

    高衡连忙问道:“你们有没有计算过这种火铳的射距和耐久度还有可靠性?”

    南怀仁上前一步回答道:“将军阁下,这种火铳的有效射程大约在一百二十步,我们后面会对其继续改进,争取达到一百五十步,但这还需要时间。至于耐久度,我们已经做过实验,在高强度作战情况下,一刻不停地发射,至少可以连续发射五十次。至于可靠性,没有问题,有了复合弹簧之后,我们基本上可以保证百分之百打响,错误率大约在五百分之一以上。”

    天哪,这个数据太惊人了,高衡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有效射程一百二十步意味着什么,明代一步的计算方法是左右脚各走一步,基本上等于后世的一点五米,有效射程一百二十步就意味着在一百八十米的距离上对无甲目标有击杀能力。而火铳之所以能淘汰弓箭,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训练简单,到了战场上抬手就能打,不需要臂力。

    另一方面就是火铳的威力和破甲能力远远大于弓箭,按照对无甲目标的杀伤距离测算,南怀仁等人研制的燧发铳至少能在八十步的距离上破单层甲,南怀仁也做过实验,在五十步到六十步的距离上能破双层甲。后世高衡对古代的铠甲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也喜欢关注一些介绍铠甲的短视频博主。

    在明代,能穿双层甲的已经是精锐士兵,像是清军的巴牙喇兵,也就是三层甲,这已经是清军的顶级战斗力。他们往往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会穿三层甲,因为三层甲会极大地消耗马匹的体力,影响骑兵的机动性,不仅仅是马匹,就算是士兵,穿戴三层甲作战,不出一会,体力就会透支。

    即便是巴牙喇,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外面棉甲,里面锁子甲,在极端情况下会在棉甲外面再罩一层棉甲或者扎甲,作为全军的开路先锋。这种装备在冷兵器时代基本上是刀枪不入,即便是明军的三眼铳或者五雷神机也打不穿穿戴三层甲的巴牙喇士兵。

    但是兴华军研制的燧发铳不一样,经过各种先进技术的加持,在三十步的距离上,破开三层甲轻而易举,这就意味着,即便是将来有可能面对清兵那样的重甲部队,他们在武器上也是占尽了优势。

    高衡可以想象,假如上万名火铳手在平原上排成巨大的阵列,手持这种燧发铳,在百步的距离上齐射,会形成多么强大的火力,在这个时代,又有什么样的军队能突破如此强大的火力网。

    高衡问道:“射速呢?射速有没有测算过?”

    南怀仁立刻回答道:“测算过,一个熟练的射手在使用纸壳弹的情况下,每分钟可以打出三发铳弹,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二十息可以打出一发,若是在紧急情况下,自由射击,不考虑精度的话,每分钟四发也没问题,当然,这需要长时间的训练。”

    高衡点了点头,每分钟四发,也就是十五秒一发,按照传统三段击的模式,步兵线列交替射击,等于是五秒钟一发,若是按照兴华军目前训练的五段击模式,也就是一个营五个连,以连为单位交替射击,那就是三秒一发,这种不间断火力可以持续五十轮,一个营在短时间内打出五万发铳弹,这是什么样的效果,在这个时代简直不可想象。

    高衡正要转身表彰卜弥格等人,只见卜弥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他递上手中一个物件道:“将军请看。”

    高衡疑惑了一下,当看清卜弥格手上的东西之后,高衡彻底愣住了。“这!这是,刺刀!”高衡失声道。

    “刺刀?好名字,我还正在为这个东西的命名想破了脑袋呢。”卜弥格笑道。

    不错,卜弥格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柄刺刀,就跟尖细的长矛矛头差不多,只不过底部有圆柱形的刀柄。高衡立刻问道:“这是谁想出来的?”

    卜弥格指了指南怀仁道:“年轻人点子多,是南怀仁提醒我,步兵在作战的时候不能完全放弃冷兵器,按照现在的欧罗巴战争模式,士兵们往往要在腰间佩剑,我看兴华军的士兵也配备了腰刀,这太不方便了,所以南怀仁便建议将火铳和长矛结合起来,便有了这种,额,刺刀。”

    “您看,作战的时候可以这样。”卜弥格一边说一边演示,将刺刀的刀柄插入了铳口,这样火铳就变成了一杆长矛。“您看,这样的话,如果铳弹打完,或者敌人冲上来近战,火铳兵就有近战能力了。”

    高衡道:“我提个意见,你看,为何不把下方的刀柄换成空心圆柱体,套在铳管的外面,你们只需要在铳管和刀柄上做一个卡榫,套上去之后旋转刺刀,将卡榫卡住,这样火铳既能开火也能近战。”

    “天才,真是个天才的想法。”南怀仁忍不住拍手道。本来以为想出刺刀,他自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可是高衡一来,一句话就给他的刺刀做了升级,是啊,按照高衡的方法,火铳既是冷兵器又是热兵器,可以互不干扰。

    卜弥格竖起大拇指道:“我的上帝啊,将军阁下,你的脑子里还有多少惊人的想法,您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高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他娘的哪里是他想出来的东西,只不过他在博物馆和电视上见过而已,但凡是看过拿破仑相关电影的或者是玩过相关游戏的,谁不知道十九世纪初的刺刀是什么样子。

    “将军,这杆火铳还没有名字呢。”南怀仁道。

    “你们是西洋人,就按照西历命名吧,叫四四式如何?”高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