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银瓶说了宋引章被县令郑青田叫去应召的事,袁旭东正准备去县衙里救她,就在这时,有两位衙役来到了赵氏茶坊,他们给袁旭东送上请帖,十分恭敬地道:
“公子,县尊大人想请您去府上做客,特意派我们来接您,马车就在外面候着。”
看着眼前的两个衙役,袁旭东稍微想了一下便点头同意道:
“好,前边带路吧。”
“好,公子这边请。”
“嗯。”
让赵盼儿,孙三娘和银瓶待在茶坊,袁旭东带上护卫,坐上县衙的马车,跟着两个衙役去了县衙,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忽悠郑青田帮忙,让宋引章能脱籍放良,然后他带着她和她姐姐赵盼儿去东京,还有她的贴身丫鬟银瓶和无家可归的孙三娘。
到了县衙,袁旭东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衙役看向他恭敬道:
“公子,县尊大人在衙门里办案,您先去后院的厢房里休息片刻,我去衙门里禀报一声。”
“好。”
袁旭东微笑道。将他带去县衙后院的厢房里,两个衙役便退了出去,去县衙里禀报郑青田。
看着古色古香的房间,袁旭东坐在屋中间的椅子上等着郑青田过来,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郑青田之所以会点名要宋引章来府里应召,应该是为了招待他。
……
县衙前院的偏房里,郑青田端坐在主位上,右手轻抚着旁边桌上的金银锭,看向面前垂手而立的县尉魏为仔细地吩咐道:
“这份送到刘通判那儿,这份送到察司,秀州的这份,你务必得亲自送到,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是,大人请放心,卑职一定安全地送到。”
等郑青田吩咐完,魏为弯腰拱手恭敬地道。
“嗯,快去吧。”
“是,卑职马上就出发。”
魏为弯腰朝着郑青田拱了拱手,接着转身就要离开。
“回来!”
郑青田沉声道。
“大人,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卑职吗?”
魏为赶紧转身走回来,朝着郑青田十分恭敬地问道。
“蠢货!”
劈头盖脑的一顿臭骂,郑青田指着桌上的那堆金银锭怒道:
“把这些都带上,要送给哪些人,每个人又要送多少,你都记住了吧?”
“都记住了,都记住了。”
“记住就好,快去快回。”
“是,卑职告退。”
说罢,这次魏为没忘把桌上的金银锭都打包好了带走,很快他就背着装满金银的包袱离开了县衙,等他走后,郑青田喃喃自语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了,整个江南的大小掌事官员一起出手,谁敢和我们作对。”
就在这时,门外有衙役来禀报道:
“启禀县尊,您邀请的客人到了,安排在后院的厢房里。”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马上去翠云楼订一桌好酒好菜,让他们赶紧送来府里。”
“是,卑职这就去办。”
门外的衙役应声退下,郑青田站起身,向后院走去。
……
入夜,县衙后院灯火通明。
屋里,袁旭东和郑青田推杯换盏。看着郑青田,袁旭东大口喝酒笑道:
“朝中官员,虽然大大小小的派系众多,党同伐异,但是大致可以分为四个派系,这排在第一的便是清流派,以柯老相公以及御史中丞齐牧为魁首,这些官员大多出自名门,自诩清流,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不媚上,不阿谀奉承官家。
这排在第二的派系是以迎合攀附为进位之阶的幸臣,后党首领萧钦言萧使相是其中领袖,清流派看不起幸臣阿谀奉承媚上,幸臣自然也看不惯这些所谓的清流派自视甚高,这两派的文官在朝堂中长年明争暗斗,互为死敌,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第三派是内侍以及我们皇城司,算是官家的亲信,不过官家太过于仁慈了,皇后竟然开始涉政,内侍和皇城司也早就千疮百孔,有钱就能让他们办事,不提也罢。
第四派则是外戚勋贵,他们大多是武官出身,朝廷向来重文轻武,所以他们多半也只是安心尊享荣华富贵,有很高的地位,手上却没什么实际的权力,不值一提。”
虽然不明白袁旭东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但郑青田还是奉承道:
“还是大人看得透澈,听大人这么一说,下官这才看清了朝中的形势。”
“看清了好啊。”
看着郑青田,袁旭东笑道:
“郑大人,你说,你是属于哪一个派系的?”
“我?”
郑青田苦笑道:
“我就是一小小的钱塘县县令,钱塘县穷乡僻壤的地方,哪个派系也不是啊。”
郑青田这话半真半假,严格来说,他属于是清流派的人,可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钱塘县县令,在钱塘县这个地界算是位高权重,可放到朝堂之上,他就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官。
当然了,钱塘这个地方有些特殊,因为有杭州市舶司,郑青田作为地方上的主官,他私开海禁,走私货物,背后是一整个江南的官场,大大小小的江南地方掌事官员都从他这里得了好处,所以,他在江南的能量很大,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替他办事,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郑青田用钱为自己在江南地方上编织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如果不是朝廷派人下来查,他在江南可以横行无忌,这就是他为什么敢灭杨府满门,因为他无所顾忌,觉得整个江南官场都是他的人,他还怕什么?
袁旭东大致能明白郑青田的心理,他笑道:
“郑大人谦虚了,你私开海禁,走私货物,笼络了整个江南大大小小的掌事官员,最近更是灭了杨府满门,还杀了我们皇城司的人,最关键的是,你还杀了我的人。”
看着变了脸色的郑青田,袁旭东微微笑道:
“郑大人,你说,如果朝廷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是夷你的三族呢,还是诛你的九族啊?”
“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下官了,下官……”
郑青田想要解释,袁旭东直接打断了他道:
“郑大人,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你做的那些事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需要我查吗?”
“我……”
看了袁旭东一眼,郑青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道:
“不知下官能为大人做些什么?”
“我说过,我们皇城司的人有钱就能办事。”
袁旭东微微笑道,闻言,郑青田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收钱就好,就怕不收钱,要是不收钱的话,他大概又要派人杀一批皇城司的人了。
看着袁旭东,郑青田笑道:
“下官略有些薄产,大约值十余万贯,愿全数献与大人。”
“少了。”
看着郑青田,袁旭东笑道:
“你杀的那队皇城司的人是来江南查皇后谶言的案子,领头的人是东京皇城司的指挥,顾千帆,他爹是奸相萧钦言,他是萧家的嫡长子,郑大人,你说,等萧钦言知道自己的嫡长子死在了钱塘县这个地方,死在了杨府,他会怎么替自己的儿子报仇呢?”
“这,这……”
郑青田吓得瞪大了眼睛,萧钦言可是当朝丞相,深得当今官家和皇后的信任,尤其是皇后,更是倚重他,再加上当今官家有意地偏袒皇后,连她干预朝政都不在乎,这就造成了以萧钦言为首的后党幸臣在朝堂上一家独大,萧钦言更是权倾朝野,身兼多职,他甚至可以调动地方上的官兵为己用,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党幸臣的死对头清流派势微,自然是想要打倒萧钦言和干预朝政的妖后,这些出身名门的士大夫可不怕皇后和萧钦言,他们甚至敢直接弹劾皇后干政,奈何当今官家太爱他老婆了,皇帝都不在意,这些清流派的士大夫光是弹劾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作用还是有的,萧钦言被称为奸相,当今皇后被称为妖后,甚至是谶言的案子都是清流派的这些士大夫们搞出来的,他们还弹劾当今皇后以前是贱籍出身的舞伎,不知用什么手段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进了皇宫,最后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让贱籍出身的舞伎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证据就是王蔼大师画的那幅《夜宴图》,《夜宴图》里画的是西川路转运使薛阙夜宴之景,主人居中,客人居两侧,有歌舞乐伎,跳的是胡旋舞,吃的是骆驼峰,当时王蔼大师也在,就画了此《夜宴图》,而当今皇后也被画进了图里,身份是薛阙家里的舞伎,有人说是薛阙的小妾,这也就是说,当今皇后不但是贱籍女子,而且还早已失贞,这样的女子当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所以,这些清流派的士大夫就想找到《夜宴图》,以此扳倒皇后,再把以萧钦言为首的一干后党幸臣全部打倒,让他们这些出身名门的清流派士大夫帮当今官家管理朝堂,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在这些出身名门的士大夫的眼里,这天下就该他们这些人来管理,他们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各自的家族更是地方上的豪门望族,这就是他们骄傲,不媚上,不阿谀奉承官家的底气,刑不上大夫,即使是他们犯了错,只要不是那种谋反的大罪,最多就是辞官回家,当今的官家都不会怎么惩罚他们,这就是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
所以,即使这些士大夫弹劾当今皇后是贱籍出身的女子,早已失贞之类的,皇后和官家再怎么恼怒,也拿这些士大夫没办法,最多找个理由罢了官职,让他回老家。
可清流派的人盘根错节的,有些人就是不怕丢官,即使是丢了官,他的资源和人脉依然都在那,就像是萧钦言之前的柯相,他是清流派的领头人之一,被官家罢免了丞相之位,然后让亲近皇后的萧钦言上台,即使如此,老柯相被罢免了官职,可他的门生弟子遍布整个朝堂,官家还能把所有人都罢免了?
清流派就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榜样,就比如说欧阳旭,他之前就是一个寒门子弟,在他考中了探花后,他就拜了老柯相为老师,这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在朝堂上,没有老师,背后没有人脉,能得到什么好的官职?
所以,这些士大夫都是拉帮结派的,就是当今官家也不能真的拿他们怎么样,想要惩罚他们就需要合理的理由,当今皇后是贱籍女子,早已失贞,难道官家本人不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人就是他自己安排进皇宫的,新身份也是他自己安排人捏造的,要不然的话,一个舞伎哪来的本事混进皇宫,还当上了皇后?
当然,官家知道自己的皇后是别人家里的舞伎,之前更是别人的小妾,但是他也不敢承认,他敢对那些士大夫们说,你们别弹劾了,我知道我老婆之前是别人的小妾,他敢吗?
当然不敢,官家也要名声啊,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好,但也只能装缩头乌龟,暗中派人消灭证据,那些清流派的人派人寻找证据,结果他们的人都被杀了,他们就怀疑是妖后和奸相萧钦言干的,其实官家也插了一手,但是这些清流派的士大夫不知道啊,他们觉得官家肯定是被妖后和萧钦言给蒙蔽了,毕竟,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官家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失贞的女子做皇后呢?
最后,在老柯相被罢官后,清流派的另一代表人物御史中丞齐牧就想了一个好办法,你萧钦言和妖后不是杀我们的人吗?好,他就派萧钦言的嫡长子顾千帆去江南查皇后失贞的案子,要是顾千帆找到了《夜宴图》,那他们就扳倒妖后和萧钦言,要是萧钦言连自己的嫡长子也杀,或者是皇后要杀,但是萧钦言不杀,两个人反目,那也很好,看他们自己人自相残杀。
只能说,齐牧就是毒,他用爱国忠君,保护大宋百姓的大义把顾千帆吃得死死的,让后者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在皇城司里当卧底,是的,顾千帆实际上是清流派的人,但是他打入了皇城司的内部,充当清流派的卧底,利用皇城司的谍报势力暗中收集后党幸臣的证据交给齐牧,只是齐牧一直没有动作,因为这些证据还不够致命,他要一击必杀地彻底铲除掉妖后和萧钦言等一干后党。
顾千帆的出发点是好的,爱国忠君,保护大宋百姓,为此他不惜造了很多的杀戮,被人称为“活阎罗”,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只是某些人的私人爪牙而已,所谓的爱国忠君,保护大宋百姓,都只是欺骗他的冠冕堂皇的说辞而已。
顾千帆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大宋的忠臣,虽然满手血腥,但是都是为了家国天下,为了大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可实际上,他一直以来铲除的都是清流派的敌人,这些人是好是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与清流派,与齐牧为敌,就这样,齐牧借顾千帆的手铲除了这些人,最妙的是,顾千帆还是卧底,别人不知道他和齐牧的关系,这样脏的就只是顾千帆的手,而齐牧在外界还是一副为国为民的正面形象,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顾千帆就是齐牧手上的一把刀,等他利用顾千帆彻底地铲除了后党,那时候,自然也是顾千帆的死期,所谓的卧底,只不过是齐牧忽悠顾千帆的而已,名声臭了就是臭了,要是帮顾千帆洗白了身份,那他齐牧的名声不就臭了吗?
在这场权力的斗争中,顾千帆也好,郑青田也罢,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小卒,那些执子下棋的大人物都隐藏在幕后,不过,这些大人物的权力游戏虽然玩得很溜,能把下面的人耍得团团转,但是,这场游戏有个非常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大家都要守规矩,比如说,清流派的士大夫犯错了就罢官回家,以后有机会再重新出仕就是了,对于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失败了就丢官回家,但是不能下死手,不能把人杀了,你不杀我,我不杀你,当然了,这是指大人物,至于大人物下面的小人物,那就无所谓了,杀了也就杀了。
在这个时候,袁旭东来了,而且有人有枪,还有护卫舰加武装直升机,大人物?规矩?不好意思,除了自己,袁旭东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大人物,就是皇帝,他也不放在眼里,一架武装直升机就能把皇宫给扫了,武器弹药足够的话,灭国也不是不可能,当然,消灭容易,想要有效地统治就很难了,所以袁旭东是不会当皇帝的,他只想让皇帝给他打工。
言归正传,得知萧钦言的嫡长子死在了钱塘县,死在了杨府,郑青田吓得立马跪在袁旭东的面前哀求道:
“大人救我,下官,下官全副身家尚值三十余万贯,愿全数献与大人,还请大人救我一命,下官以后愿为大人效命。”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郑青田,袁旭东道:
“我拿走三十万贯,其余的你自己留着,至于萧钦言,我会帮你解决的。”
“谢大人,谢大人。”
郑青田感激不已,不过,他也不是傻子,他抬头看向袁旭东试探道:
“萧钦言毕竟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不知大人如何救我?”
“这个简单。”
说着,袁旭东拍了拍手。就在这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破门而入,这些人自然是袁旭东通过系统抽奖得到的狂澜骑士团,100人的职业雇佣兵,他发现这些人可以收在系统里,需要的时候再召唤出来,就像是随身带着100人的重火力军队,这下袁旭东的安全得到了更大的保障。
袁旭东看向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郑青田笑道:
“郑大人,随我出去,我给你演示一下这支军队的战力。”
“好。”
郑青田赶紧从地上起来,跟着袁旭东走进了院子里。
其实袁旭东收服郑青田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没有身份,他手下的这些人也都没有身份,这就需要官方的人帮他们捏造一个身份了,不然的话,他去东京会很麻烦,除非他想靠武力蛮横地一路打过去。
但是不现实,他手下人太少,而且武器装备是消耗品,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积分去兑换。
所以,他只能先收服郑青田,然后再以郑青田为纽带,通过他私开海禁走私货物赚钱来间接统治整个江南官场,至于系统士兵,只能当刀刃使用。
等到了东京,他也就可以逐步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走出房间外,郑青田喝退了听到动静声赶来的几个衙役,等人走后,袁旭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只见一个士兵扛着RPG朝着后院里的假山来了一发。
轰~~
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整个县衙都沸腾了起来,县衙周边的街道同样如此,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被炸飞的假山,郑青田这下真的是目瞪口呆了,他看向身边的袁旭东,喃喃地问道:
“大人,这,这是什么武器?”
“火箭弹。”
“火箭弹?”
看着有些不明白的郑青田,袁旭东道:
“郑大人,这就是我们的实力,你觉得我们先下手为强,给萧钦言的马车来一发怎么样?”
“这……”
郑青田眼睛一亮,这么大威力的爆炸,那萧钦言不是死定了?
不过,袁旭东此时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一个郑青田就有三十余万贯的家产,那他是不是该先绑架一下萧钦言呢?
很快,袁旭东就有了决定,直接杀了萧钦言还是太浪费了,还是绑架他吧,他贪了那么多的民脂民膏,袁旭东决定劫富济贫,然后再用这笔钱去帮助那些可怜的女子,比如在东京买几个环境怡人的园子,让她们开开心心地住在里面。
……
PS:
郑青田后面会写死,这里提前说明一下,大坏蛋肯定是要死滴,主角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