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读圣旨的太监话音落下,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哗然,眼中浮现震惊,不可置信。
权力被架空的文官之首左相第一个站出来,浑浊的双眼不再浑浊,向上望我,直言不讳的说道:“皇后娘娘,皇太子殿下,老臣要看圣旨,要见皇上。”
左相出来打了个样,以他为主的派系跟着出来,附和他,向我发出质疑:“皇后娘娘,皇太子殿下,皇上昨日下朝之前,身体和精神都无恙,拯救过了一天一夜时间,昏倒在床,无法醒来?”
“臣斗胆怀疑庸医无用,臣恳请皇后娘娘,向天下广招名医,替皇上诊治,也让臣等见见皇上,替皇上祈福,望皇上早日康复,早日回朝。”
我把怀中的孩子递给禾苗。
禾苗把孩子抱放在笼椅子上。
她在旁边跪着扶着。
左相他们见状,瞳孔微缩,有些接受不了我直接让人把孩子放在龙椅之上似的。
我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向前走了两步,抬起下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左相,利大人,洪大人,你们的话都说完了吗?还有其他的话说吗?”
几个人眼中浮现害怕,随之还是左相率先开口:“皇后娘娘,臣等只想见见皇上,为皇上祈福,绝无其他之意,还请皇后娘娘允许。”
“是,皇后娘娘,臣等不相信,昨日好好生龙活虎的皇上,今日……”
“你们不相信?”我打断他们,问着他们:“你们的意思是,本宫谋害皇上,谋朝篡位?”
“皇后明鉴,臣等绝无此意……”
我再次截断他们的话:“不是此意,你们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们,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不……”
“你们想看皇上,想看圣旨,可以。”我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对宣旨的太监摆了摆手。
宣旨的太监拿着圣旨走了下去,当着他们的面展开,从他们每一个人的眼帘前过,让他们看一遍。
待宣纸的太监重新站回来,我再一次张口:“既然左相和其他的人不相信,想去为皇上祈福,那就去上元宫给皇上祈福,来人,送他们过去。”
外面的禁军应声而来,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手持刀剑,气势如虹,请着左相他们。
左相这只老狐狸惊觉不对,想要跪地挽回,禁军根本就不让他跪地,直接一左一右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半拖离开朝堂之上。
他都后悔了,和他一个派系的人当然后悔了,可惜他们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禁军拖着他们,把他们拖到了上元宫门口,让他们跪在门口替沈青临祈福。
我的儿子沈厌成了新帝,我成了垂帘听政的太后,圣旨对着天下广而告之,百姓们除了前三天的震惊之外,三天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对他们来说,减少税赋,能吃饱饭,穿暖衣,儿女在身边,就是最大的幸事。
之前出身卑贱,被从母法折磨的男女,他们高兴,欢呼,我对他们来说就是再生父母,我做太后,我儿子做皇上,他们就有坚强的后盾。
他们其中不切乏世家大族里面出来的庶子,更不切乏有本事之人。
他们要的是一个公平,一个和嫡子一样的公平机会,我给了他们这个选择。
他们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自己不再低人一等,大多数选择离开家,和家人断绝关系,读书,写字,争取在来年春试秋试考取功名。
按照大晋律法,只要考取到秀才,每个月多少都会得到官府照顾,还可以自己开学堂,教学生,收取束脩,来养活自己。
京城的文武百官,各方的高门世家,要么夹着尾巴做人,要么拼命讨好凤家。
凤老爷子每日看似提笼遛鸟,实则跟他们打成一片,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之中,窥探他想知道的东西,再告诉凤九负。
凤九负为了我,为了沈厌,会把所有不良的动向,不良居心者,全部提前扼杀。
不但京城一片风平浪静,其他各地也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不要命。
每日从各城各地上来的奏折,无论是琐事,还是其他重要之事,我都事无巨细,一一看过,批注。
凤九负和沈知安带着曾经东宫的太子太傅,过来和我一起,教我如何看折子,教我如何批注。
我学的用心,学的飞快,不到十来天我就上手,看得又快又好又稳,批的让他们看不到任何错处,甚至眼中还浮现欣赏之色。
为了向天下百姓证明,让文武百官看着,我这个人无论是当太后,还是当皇后,或者当别人的妻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我搬到了上元宫。
批奏折,带孩子,照顾沈青临,左相他们那几个人就跪了三天,没吃没喝,没日没夜,就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他们自己要为沈青临祈福的,我就让他们继续祈福,饿昏了,让人丢个馒头,赏一杯参茶,醒了接着跪,接着祈福。
一连几天下来,他们每一个人折磨的不成人形,奄奄一息,向我辞官,不能胜任现在的位置。
我岂能让他们全身而退,我直接下令大理寺和刑部联合京兆衙门一起去查他们。
一年九品官十万雪花银,更何况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三品大员,二品大员,五品大员,他们的手脚,家人岂能干净?
只要有一人不干净,挖出萝卜带出泥,还有一个大坑,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左相想颐养天年,风风光光的告老还乡,根本就不可能,他家是最不干净的,其余的几家也没好到哪去。
查证,抄家,下大狱,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他们几家人,谁也没逃脱,谁也没逃过。
我把有关于他们几家的折子丢进了篮子里,已经死了和废了的人,不值得我在操心。
我带着孩子出去堆雪人,雪人还没堆完,叶华夏出现在我的面前,面色严肃,声音发沉:“皇后娘娘,你去一趟上元宫。”
我把孩子给禾苗,看向叶华夏:“发生什么事了?”
叶华夏:“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眉头微蹙,对禾苗挥了挥手。
禾苗抱着孩子带着人就离开。
我跟着叶华夏一起去了上元宫,没想到,我在上元宫外看见了凤九负,玄之,他们两个一个没有穿官服,一个没有穿道袍。
看到我的到来,他们两个对我拱手行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我来到他们面前:“免礼,你们两位……”
他们两个不等我把话说完:“娘娘请进。”
让我进去,沈青临出事了?
我压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叶华夏,她向我点了点头,给我吃了个定心丸。
我抬脚进了上元宫,上元宫里无论怎么打扫,怎么通风,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和血腥味。
里面的太监宫女已经不在,我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还没走到底,还没有到沈青临躺在床榻跑旁,就听见我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姜回,你来了。”
我瞳孔一紧,来不及提裙子,迅速的向里面奔去,就看见,我死而复生,头和身体分离,被我亲自埋葬的爹,坐在沈青临床榻边。
他一头白发,身体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的皱纹,眼中的疲倦,完全不负当年,意气风发状元郎的样子,更没有满心仇恨,一心为我娘报仇时的模样。
他的面相明明没有变,却无端的让我感受到,一切都变了,变得陌生,让我再也找不到熟悉感。
“爹……”我跑到距离他只有两步之遥停了下来,缓缓的跪地,膝行来到他面前,红着眼睛,喃喃地叫了他一声。
我爹温柔的看着我,张口嗓子哑哑,像坏了一样:“我的女儿现在都是太后娘娘了,怎么还哭鼻子?”
我吸了吸鼻子,张嘴道:“我没有哭,我是看到爹,高兴的。”
我爹伸手摸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女儿瘦了,越发的漂亮,越发的像你娘了。”
我想扯出微笑,没扯出来:“爹,我为我娘报仇了,你看,沈坤初在那边。”
我爹也没有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望去,而是向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沈坤初现在生不如死,万般后悔,没把我们父女二人早早的弄死。”
“我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舍不得沈青临……”
我急忙否认:“我没有舍不得他……”
我爹轻声打断了我的否认:“没关系,像他这么傻的人,深爱着你,你被他感动,舍不得,也很正常。”
“不过可惜,我的外孙登基为皇,我的女儿做太后,纵然他再好,他也不该活着。”
“所以,姜回,你舍不得让他死,我来动手,只有他死了,你和孩子的地位,才能稳固,你娘和我的牌位才能鹊巢鸠占,立在沈家宗祠之上。”
我浑身一紧,连忙伸手握住我爹的手:“爹,你还活着,说什么牌位不牌位不吉利,你会长命百岁,会陪着你的外孙长大,你会教导他,如我一般听话。”
我爹另外一只手拍了拍我的手,随即把我握紧的手抽出,张口声音不再温柔,而是冷然一片:“边关事宜,我已处理好,周边列国,至少二十年不会来犯。”
“忠诚于你的大臣,名单我已经给你,我本不想回来,想着直接去找你娘,但终究舍不得,想看你最后一面,顺便带走沈坤初和沈青临,杜绝你所有潜在的危险,让你真正的权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