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礼的目光太过于锐利,以至于不少人都能够有所察觉,昨日擂台比武一事一传十十传百,大伙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他与阿岚之间的“恩怨”。
众人以为戚礼在看阿岚,实则他的关注点却是商萝,作为亲身经历过皇甫家围杀李鬼手一事的人,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这个特殊的存在。
此刻的戚礼脑袋快要变成一团糨湖,他明明记得这姑娘应该随着那锦衣卫回了京城才是。
按照李鬼手临终前的交代来看,这姑娘的来历也不一般,或许与官家有关,若是以常理推断,纵使不被软禁起来,也应该不能如此招摇地出现在江湖上才是。
“戚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戚礼身旁一位年长的师兄皱眉问道,尽管阿岚出言有差在前,但他这师弟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紧对方,也着实有些失礼。
“于师兄,你可知那商......”戚礼话到嘴边,却是临时改了口:“师兄可知道陆帮主身边那位姑娘,是何来历?”
“原来你是在意的是那位陆姑娘啊,”于师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那陆姑娘是陆帮主的妹妹。”
“陆姑娘,妹妹......”
闻言,戚礼眉头紧皱,除非天底下真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第二个商萝,否则那姑娘就真真是李鬼手的女儿,他不会认错。
只是,为何她此刻却成了什么丐帮陆帮主的妹妹。
于师兄见戚礼神色几变,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商萝身上,也是疑惑不解,愁眉之时,蓦然,他似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戚师弟莫非是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于师兄的心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这也不奇怪,戚礼少年英雄,那姑娘活泼可爱,似乎并无什么不妥。
于师兄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他拍了拍戚礼的肩膀,温言道:“戚师弟稍安母躁,都是江湖儿女,你若对那姑娘有意,今日便可依这品剑大会的规矩,邀她上擂台切磋一番。”
戚礼温言却是会错了意,他摇了摇头:“多谢于师兄好意,但此举不妥,此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以免恶了丐帮。”
他不确定那商萝的身份,这丐帮帮主到底知不知道,但不论如何,李鬼手之女的身份都太过于特殊,若直接曝出,只怕这品剑大会就要乱了。
于师兄呵呵一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年轻人到底是面皮薄,也罢,一切还是按师弟的想法来吧。”
戚礼有些惊疑于师兄的语气,虽是关心,但却好像哪里不对劲,但他此刻心乱如麻,也未曾细思。
另一侧丐帮的席位上,几人坐定之后,陆寒江压低了声道:“那戚礼应该是看到你了。”
“看到就看到了,让他看着好了。”
商萝挨着永乐挺直身子坐好,不像那天似的东躲xz,她板着脸道:“他不来招惹我,我就当看不见他,两不相干最好。”
“那他若就是冲着你来的呢?”陆寒江若有兴致地问道。
商萝挥了挥小拳头,恶狠狠地道:“他如果还敢来招惹我,那我就不跟他客气了!”
永乐在一旁听罢,则是好奇地问道:“阿萝,你跟那个人有过节吗?”
商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默默地摇头,陆寒江在一旁顺嘴起哄:“嗯,的确算是过节吧,四舍五入算半个杀父之仇。”
永乐听完直眉愣眼,然后悄声道:“那你不想要报仇吗,难道那个人武功比你高,要是这样,驸......夫君,你......”
对上了永乐投来的眼神,陆寒江耸耸肩,并不介意:“我是无所谓,反正那戚礼本来就是戴罪之身,以往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怎么管他,如今要动手,倒也不算公报私仇。”
“不用。”
商萝闷闷地应了声,然后转口就说起了别的话题,永乐心知其意,便也不再揪着这一茬不放,两人很快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陆寒江暗自注意着商萝的神情变化,却是笑而不语,而阿岚完全不知道三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几人说话间,台上的霍天涯已经把开场白说完了,来来回回每一次都是那么些台词,不过场面话大家都爱听,倒也不至于说味同嚼蜡。
品剑大会座次分明,东道主铸剑山庄坐上首,贵客与名门大派在其次,以此类推,无名无势的江湖散人只能在外围驻足。
而下各门派也是泾渭分明,武当不在,按照如今江湖的地位,应该是丐帮顺着少林的位置往下坐着。
但实际上,两派之间却鸿沟似的隔开了一些空位,一如往常,南北少林的住持首座都未曾出寺,来的只是几位灵字辈的高僧,他们此番作为,叫旁人看了直摇头。
少林的大师武功不错,但佛法显然读不到心里,这么明显的记仇举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气量狭小。
对于这些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陆寒江自然没有多看几眼的兴趣,反倒是铸剑山庄一方,有些意思。
庄主坐首位自然母庸置疑,但接下来的位置,却好似刻意被分割了一般,以霍天星为中心的那些人坐一方,其中还包括被霍天涯重金拉拢来的诸多江湖高手。
而以古溟为首的几个铸剑师,本该是主人家的他们则像是排挤了一眼,坐在远离他们的另一方。
不少人都看见这景象,不由得低声滴咕起来,霍天涯不在乎这些虚的东西,自然是神色平澹,只顾着把场面话说完后,就回到了位置上,开始与身边的江湖高手们交谈起来。
而接下来负责主持大会的,是少庄主霍云起,这一幕让众人不由得又开始窃窃私语,是不是这霍天涯想要急流勇退,否则为何会这么早就让少庄主站到台前来。
坐在下方的霍天星听了,眉头轻蹙,他偏过头靠近了身边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夫人,此举是否太过张扬,大哥春秋鼎盛,云起也才刚刚成年,这......”
“此事既然已交予妾身来办,那老爷便不必多问。”那妇人只是澹澹说了这么一句。
她是霍天星的夫人,出身江湖但武功不高,出嫁前也未有什么名声,所以旁人亦不知其姓名,照例都以霍夫人相称。
霍夫人看着台上神采飞扬的自家孩儿,目光中满是欣赏和自傲,又一瞥见上边和众江湖高手笑语连连的霍天涯,她不禁冷哼一声:“我儿天资不凡,怎可担个空头衔,庸碌半生。”
“夫人慎言!”霍天星赶忙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听到,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也没有责备,反倒是求饶似的放低了姿态:“我的好夫人啊,这话可不敢让别人听去了,若是传到大哥耳朵里,岂不是坏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
“一家人?哼,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也就是你,被你那大哥当傻子似的使唤,家底都快败光了,也不见你支吾一声,在这跟妾身摆什么老爷的威风呢。”
说着,霍夫人气恼地瞪了一眼过去。
“夫人误会了,我哪敢跟你使威风啊。”见霍天星讪讪地赔笑着,这捧着供着的样子,明明白白就是个惧内的。
“不过是让我儿早些独当一面罢了,你有什么可说道的,”霍夫人颐指气使地道:“你也不瞧瞧这铸剑山庄的基业都被你大哥败成什么样子了,这些年,若不是妾身把嫁妆都补贴进去,你和你那好大哥,这会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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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多亏了夫人,都是夫人的功劳。”霍天星哪里敢反驳,连声附和道,这些话倒也不是假的,霍夫人的娘家是江南之地的豪商,家资颇丰。
两人虽句句言出惊人,但好在都未让旁人听了去,外人见他们夫妇耳鬓厮磨,也只以为是两口子关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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