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烛光的映衬下，她的脸庞显得更加柔和。
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藏着星辰大海，此刻却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
过了半晌，她终是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将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即认真地看着我，笃定地说道：“恩曜，我想好了，我……”
“等一下。”我突然打断道，“那个……要不你还是别回答了。”
“什么？”她顿时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不用回答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也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然后又给各自倒了一杯酒，缓缓开口道：“我刚才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她一脸讶异地看着我，似乎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这是……突然怎么了？”
“没怎么。”我淡然地说道，“就是……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有些微醺着，突然嫣然一笑，“你不会是对自己没信心吧？怕我拒绝你？”
“不是。”我矢口否认道，随即认真地盯着她的美眸说道：“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接受我，是发自内心的，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逼你做选择题。”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含笑意地说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开窍了？”
“没……没有啊。”我故作平静地回道，眼神却躲闪着。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是极为惶恐。我一方面很想知道她的答案，一方面又很想躲避她的回答，不仅仅是担心她有可能会拒绝我，我更担心的是这样的施压，可能会导致我们今后在相处时，更加难堪。
或许人生都需要一个契机，而我和她之间，虽然感情已经极度暧昧，但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
可能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们只享受了两个人在开心时相处的甜蜜，却并没有将两个人对于彼此在感情上的执念，磨合得更加默契。
“时间不早了，你今天酒也喝了不少，赶紧洗洗睡吧。”我开口提议道。
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如水般宁静而深邃。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空，星光璀璨。
“恩曜，你知道吗？有些选择，不是简单的是或否就能回答的。人的心，是复杂的，充满了犹豫和纠结。所以，我……需要时间。”
“嗯，我知道。”
“所以……谢谢你。”她转身看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谢谢你对我的理解和尊重，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能真的能成为彼此心目中最不可替代的存在，你觉得呢？”
“但愿如此吧。”我默默地注视着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却也有些惆怅。我想告诉她的是，她已经是我心目中最不可替代的存在了，但是似乎……她并不是这么想。
她有她自己内心的彷徨和挣扎，我虽然也很苦恼于她的犹犹豫豫，可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她踉跄着向房间走去，“那……晚安。”
“嗯，晚安。”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餐桌边，又点起了一支烟，眼前的烛光在烟雾中摇曳，我凝视着那摇曳的烛光，心中百感交集。
我深吸一口烟，将心中的惆怅化作一缕青烟，缓缓吐出。
可能她的答案，早已镌刻在了我命运的下一页篇章里。而我要做的事，便是耐心地翻阅着她这本深沉且真切的书，然后，慢慢读懂她。
……
第二天。
中午时分。
我在咖啡馆待了一会，便起身前往了五联西苑，去找唐蜜。
我昨天已经和她说好了今晚要来我们店里帮个忙，现在刚好没事，便出发去接她。
我到达五联西苑后，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她果然还在睡觉。
我直接褪去了身上的外套，也躺在了床上，随即钻进被子里，下意识地将她往怀里一搂，不免有些弄醒了她。
“你这么早就来了啊？我还没睡好呐。”她慵懒地往我的怀里贴近了一些，轻声说道。
“嗯，不急，你慢慢睡。”我说道，“我昨晚也没怎么睡好，来你这里补个觉。”
“和思思吵架了？”
我顿时苦笑着说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不过……你还别说，你猜得还真有点八九不离十。”
“我就知道。”她傲娇着说道，“要不然你每次来我这里，都要在我的全身上下其手，怎么可能像今天这样老实。”
“嘿嘿，有吗？”我尴尬地笑道，“那不还是你太有魅力了，我把持不住嘛。”
“油嘴滑舌。”她嗔笑道，“不过只要思思不介意，我肯定是愿意的。”
“她对我和你之间……倒是还好，但是上次和孟菲菲那件事，她还是有点耿耿于怀吧。”我无奈地说道，“她虽然嘴上说已经不生气了，但是心里面肯定还是会有疙瘩的。”
“那当然。你和孟菲菲的关系，对她而言，太过于敏感了，而且你这么长时间也不和她解释，她肯定心里不舒服，觉得你不够在意她。”
“对对对，她就是说我不够在意她，所以……昨天我们两个人讨论了很多，总而言之，她对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我怅然地说道，“她说想看到我的成长，也需要给她点时间，让她更了解我一些。”
“那说明她心里有你的啊，你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慢慢相处，慢慢来呗。”
我顿时有些苦恼着说道：“可是……这慢慢来，慢慢来的，我都已经等多久了啊？她还总是这个态度，我就觉得……是不是我真的不够好？”
“那你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我自己挺好的啊，为人真诚，对她也挺好的，但是……可能的确在某些方面，处理的不够妥善吧，所以，总让人觉得不太靠谱，这个我也知道。”
“所以呢？”
“所以……我这不是慢慢在进步嘛，但是有些时候，不是自己想改就能改的。”我略显苦涩地说道，“如果人性这么轻易就能改变，那感情也不会这么复杂了。”
“我看过一个很有趣的数据，说人的一生会遇见2920万人，而两个人相爱的概率，却只有0.000049%。”她说道，“所以，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三观相合的伴侣，你绝对是上帝的宠儿，你以为谁都能遇到？但更残酷的是，两个人相爱很容易，相处却很难，所以分别的情人，也有很多。而导致这个惨烈结果的终极原因，就是人性。”
“什么意思？”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问道。
“所以人一定要学会改变的啊，但是从人性方面来说，改变都是痛苦的。”她郑重其事地说道，“但只要两个人想要好好走下去，那磨合后的阵痛和妥协后的不甘，你都要忍受。所有的感情都来之不易，所以才需要格外珍惜，不是吗？”
我听着她的话，一阵恍惚，过了半晌才怔怔地问道：“可是，如果我真的为了取悦别人，而改变了自我，那不是……”
“你真的这么想？”她突然打断道，“你觉得你在委曲求全？”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道。
“那你既然这么认为的话，我不得不说一个你可能无法接受的事实了。”
“什么事实？”
她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可能，并不是……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