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音让枇杷去与随园的掌柜结账,又数了十几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陆元照手中,对他笑道:“不用谢我。你我结为夫妻,便是有缘。既然有缘,自然有福同享。我的钱便是你的钱,随便花。”
陆元照眉心一跳,她这是想让自己吃软饭?
陆元照将那沓银票还给了德音,也不解释。
德音又把银票塞到了陆元照手中,握着他的手,无比虔诚地望向他。
“权当我借给你的,你别不好意思,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就是。”
她懂,她都懂,三哥说了,男人都好面子,要男人花女人的钱,那是比死都要难受的事。
“你我夫妻一体,有钱就是有面儿,你要在别人面前透露出穷酸气,那就是跌我的脸。”
软话,德音要说,硬话,她也要说。
她一定要陆元照收下这些银票。
常日跟在陆元照身边伺候的小厮阿茶别过头去偷笑,第一次见到自家二爷露出困窘迷茫的神情。
他家二爷不穷,去世的太太可是给二爷这唯一的亲儿留了一座矿山,还有太太嫁进陆家那价值百万银两的嫁妆,也留给了二爷。
今日是在来随园路上碰见了慈幼局的金夫人,金夫人向二爷打了三千两秋风,又搜刮走了二爷身上带的银票,这才不够付这笔饭钱。
陆元照不说,阿茶也不敢多嘴,一直旁观陆元照与德音这对小夫妻将那一沓银票塞过来、扔过去,场面别提有多好笑。
“陆元照!!!”
德音这一嗓子差点喊破她的喉咙,完全震慑住了陆元照。
德音扯过陆元照的衣袖,将那沓银票塞了进去,狠狠瞪着他吼道:“你不准再把银票还给我!你三日之内不花掉这些钱,我就——”
德音暂时想不出来陆元照怕什么,看他十分像闺学里教经史典籍的古板老先生,德音心生一念,搂过陆元照的脖子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当着大家的面这样发疯亲你,看你好意思不。”
这一招果然奏效,陆元照脸红、耳朵红、脖子红,他的手一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低头紧抿着唇不吭一声。
德音以此认定陆元照是个腼腆害羞的人,她心中过意不去,腼腆害羞的人可不能这样戏耍逗弄,容易让他患上“心病”。
“对不起啦,我不吓唬你好了,你应当知道我对你是一片好心。”德音戳了戳他的手背,“你要觉得我欺负了你,那我也让你欺负回来。你想如何?你说。”
陆元照昨夜着了凉,鼻子不通,用力吸了吸鼻子。
加上他过去总熬夜读书,眼睛时常干涩,好巧不巧泌出两滴眼泪来湿润眼眶。
他这一抬眸,德音暗叹一句“真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儿”。
“你别哭你别哭,这样成不成,我日后再逼你干不愿意干的事,你就甩我脸上一巴掌。我痛了,就会长记性,长了记性,就会改了这胡搅蛮缠的臭毛病。”
嫁个“娇娇弱弱”的夫君真不是滋味,过去都是别人哄她,而今风水轮流转,还要她来哄陆元照这个哭包。
陆元照:“……”
他将袖子里的银票取出来,还到德音手中。
“我没哭,只是过去读书伤了眼睛,昨夜又着了凉。”
男人果真死要面子,苦心编出这样的借口来蒙她。
德音连连颌首,附和他的话。
“我相信你,你没哭。”
陆元照看了一眼她的神情,这哪里是相信他,明明是在敷衍他的话。
“你虽是我见过最刁蛮任性的女子,却有一点心软的好处。”
“你在夸我,你才和我相处一日不到,你就夸我,你真有眼光。”德音笑得极其明媚灿烂。
陆元照看得失神,阿茶也看得失神。
阿茶心想,二爷那么心机深重的一个人,娶进府的二奶奶却单纯如一张白纸,这新二奶奶还耳背,方才只听见了二爷说的后半句,前半句里的“刁蛮任性”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去。
陆元照忽然明白过来朱厌尘为什么喜欢德音,她活得像个小太阳。
德音略坐了一会儿,又吃过一盏茶,便要离开随园去热闹的街市上走一走。
陆元照与她并肩同行,偶尔偷看身旁的她溜着那对充满好奇的眼珠子打量四周,还要回答她“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