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笑我狂
    万佛寺外广场上。

    在震人心魄的啸声中,已有不少心神不定、本领低微之人受其影响,或大叫乱舞,或张口吐血,或已晕了过去,形状不一。

    那位马公子也晕了过去,马振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是探鼻息,又是试脉搏,发现一切正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心想:“这啸声实在聒耳扰心,如果支撑不住,晕过去也是种极好的自救措施。”

    在他旁边有几人,双手抱头,面容扭曲,明显痛苦不堪,却还在苦苦支撑,与自己儿子相比,却大大不如了。

    苦撑虽然能显出自己的本事,却也因此伤身累神,实非明智之举。

    净空站在怒目金刚的断头旁,环视场内诸人,见有人立,有人倒,就算还在站着的,面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自然,若再这般嚎啸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他缓步走上前,衣袍无风自动,道:“笑施主,请收了神通吧!”

    净空虽然瘦弱,但这一声呼喊,却如悬在天门上的古钟一般,杳杳与啸声相合。

    笑我狂闻言收住啸声,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忽然又张开嘴,大吼起来。这次不是向天啸,而是向着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净空。

    此吼声似轰天巨响,比刚才的啸声更厉害三分。近处几棵大树如遭狂风,枝叶哗哗甩动,不断向净空所在位置飞荡。

    一些还未来得及被秋风赶落的树叶,却先一步被吼声催落,伴着狂风,向净空席卷而去。

    净空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口中佛音传出,僧袍也随之狂舞起来。

    那些落叶如飞蛾扑火,成群结队轰撞向净空,却被净空身外一层无形屏障拦下,要么四散,要么跌落脚边。

    一时场内狂风大作,虎啸龙吟,枯叶纷飞,再伴上那些被折磨得涕血齐流的“狂士”,竟成了一副百年难见的奇景。

    笑我狂的吼声令人发狂,净空的佛音令人心安,一些就要撑不住的人,一听到净空的佛心,心中立刻清静下来,那昏胀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马振辉道:“谁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

    鹤道人道:“到底是关外之人,连他你也认不出吗?”

    马振辉道:“在下虽在关外,可江湖上的高人名士却也知道不少。眼前这人单凭一声吼,便让得场内乱成这样,哪会是无名之辈。恕在下无能,猜了这许久,却也猜不出他的来历。”

    鹤道人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卓君来凑到仇涯子耳边,道:“爹,这人到底是谁?”

    仇涯子摇了摇头,道:“我自以为熟知中原各方人物,原来只是坐井观天,管中窥豹,这人到底是谁,我也不认得。”

    白露嘴里嚼着一块糕点,道:“师父,这个老乞丐是谁啊,他在那里乱叫,扰得我好头痛啊。”

    冷雪坪道:“这应该是震天吼。我曾听你大师伯说起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那笑我狂。”

    一旁的郦秋“啊”了一声,道:“师叔,你说的可是那个在江湖名人榜上排在第二位的笑我狂?”

    冷雪坪点了点头。

    郦秋道:“听说修习‘天地无极’的人都会发疯而死,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会不会弄错了?”

    一旁一个手执铜锤的年轻男子说道:“若不是他,谁还敢对着这些人挑衅?若不是他,谁敢胡闹乱拆万佛寺的建筑?这疯子眼里只有一个云巅,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冷阁主,你不必担心,他要是敢对飞雪阁诸位姐妹动粗,我第一个跟他拼命!”

    郦秋等一干飞雪阁女弟子白了他一眼,道:“我们何需你来保护,刚才哭爹喊娘的不是你?就差没跪下磕头求饶了。”

    那铜锤男子被这么多女子驳说,脸上竟也不红,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他敢对诸位姐姐妹妹无礼,我绝不饶他!”

    郦秋笑道:“你不饶他还能怎样?他在江湖名人榜上排第二,你排第几?”

    那铜锤男子挠了挠头,伸出手指默默数着,道:“各位姐姐妹妹,先等一等,我数算数算。”

    一飞雪阁女弟子笑道:“你不用数了,一定是排在倒数第二位。”

    那铜锤男子笑道:“可叫妹妹猜着了,正是倒数第二位。妹妹不仅人长得好看,还冰雪聪明,令人好生佩服。”

    那女子啐了一口,道:“你这人好没规矩,张口闭口好姐姐,好妹妹,谁是你好姐姐,谁又是你好妹妹了?油嘴滑舌的,没点正经,跟那贾家小子一副德行。”

    那铜锤男子道:“妹妹怎么知道我姓贾?”

    郦秋笑道:“梅雨师妹,你别信他的话,你说风,他就随风,你说雨,他就随雨,尽为了讨人欢心,半点真话没有。”

    那梅雨掩嘴直笑。

    那铜锤男子笑道:“好姐姐,这话可说得不对了。我真姓贾,全名贾铜锤,半点也假不了。”

    梅雨笑道:“贾铜锤,真真是个好名字,你老实说,你手里这对铜锤是不是纸糊的?”

    那贾铜锤见这几位姑娘个个冰雪清丽,言语活泼,越发兴起了。为了博得姑娘们欢心,就算现在把他辱得猪狗不如,他也心甘情愿了。刚想承认说“是”,忽见冷雪坪拿一双冷眸瞪着自己,唬了一跳,忙陪笑几句,乖乖走开了。

    冷雪坪道:“这笑我狂向来没有分寸,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你们都安分点,要闹等回去了再闹,这里可不是说笑的地方。”

    梅雨等几个人都点头应了,不敢再跟旁边的人说笑。

    管平仲坐倚在树旁,闭目聆听,只觉吼声平稳不动,佛音却渐现颓势,孰强孰弱,已然明了。

    他站起身来,抱琴走入场中,撩起衣襟,凭虚坐下,将长琴横放膝头,轻轻吐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手指轻轻放下,已有琴音在场内荡开。

    温如玉心道:“这吼声虽然聒耳,却也非杂乱无章。管先生最擅音律,定能发现声阶踪迹,按迹而寻,再以反调击之,未必就破不了他这震天吼。若说场内最适合对付此招的人,也非管先生莫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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