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待在孤儿院,日子那么艰难,她都没有想过放弃生命,没道理现在做了这侯府大小姐,还不好好珍惜这好日子。
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还是明日同长辈们交流一番,好好谋划一番,为自己,也为侯府的家人们谋一条活路。
余笙这一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又陷入了噩梦之中。
当日关虎山那些山匪的死状反复在她眼前出现。
要不就是景家人被推到菜市口问斩……
天蒙蒙亮的时候,余笙被惊醒,才发现,自己周身冷汗。
余笙有气无力,唤了香草进来,“备水,我要洗澡。”
待收拾妥当,匆匆吃过早饭,余笙便去了竹园。
安氏年纪大了,觉浅,也是一早便醒了。昨日余笙独自进宫赴宴,她也是关注着的,虽不像景荣一样等在门口,却也是收到了平安归来的消息才安心睡下的。
没曾想这丫头竟然一早便来寻她,瞧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安氏赶紧将余笙招到身边,眼中急色清晰可见,“这是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昨日进宫不顺利?快给奶奶说说。”小說中文網
余笙眼圈一红,自昨晚开始就一直强忍着的眼泪,这时候毫无预兆的掉落。
余笙何曾这样过?
余笙一哭,搞得安氏手忙脚乱,一边拿了手帕替她擦,一边焦急的问,“孩子,究竟咋啦?”
安氏越是擦,那泪水就越是哗啦啦掉落个没完。
安氏将余笙搂在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像是哄小孩一样,“不哭,不哭,咱们余笙不哭啊,有什么事告诉奶奶,奶奶替你做主。”
祖孙二人,越是哄越是哭得厉害,安氏束手无策,硬生生急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等到余笙将心中积攒的恐惧和委屈都通过眼泪散了出来之后,这眼泪才总算是慢慢止住了。
安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余笙从安氏怀里退出来,对着周边伺候的丫鬟们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伺候就可以了。”
几人看向安氏,见安氏点了头,她们才鱼贯退了出去。
等到室内只剩祖孙二人,余笙才缓缓开口,“奶奶,我记起来了。”
这短短一句话,给了安氏闷头一棍。
“……”安氏本想问她都想起什么了,但是张口,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先前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姑娘,不太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奶奶,我记得先前你跟我说过,无论我怎么变,都是您的乖孙女,这话现在还作数吗?”余笙望着安氏,满脸孺慕之情,眼睛因为刚刚哭过,此时甚是明亮。
安氏原本僵着的身子,听闻这话,又重新软下来。
“奶奶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既然这样,余笙也不打算迂回了,直接问道:“奶奶,您是不是先前就已经知道我其实不是您真正的孙女了?”
安氏叹息一声,缓缓道出实情,“这事要从五年前我去三清观,偶遇玄虚道长说起了……”
余笙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给安氏倒茶。
“当年,玄虚道长替我相面,说是侯府恐会遭逢大难,但尚有一线生机。”
“老头子当年赔上了景家祖上多少辈的积累,又堵上了咱们全家人的性命,操劳半生,才总算是改了我景家门楣,眼看着好日子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而这一线生机究竟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道长也不知道,一切只能随缘。”
“自此道长的话就像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知道那把刀最后会掉,却又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怎么掉下来。”
说到这,安氏定定的盯着余笙,“你大概也猜到了,侯府的一线生机便是你了。”
这话也算是解了当初关于“福星”的惑了。
安氏的话,让余笙顿时觉得压力山大,阖府上下的性命,竟然全系于她一人。
“奶奶,这事儿,爹娘都知道吗?”
“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又如何能不知道。”说到这里,想起儿媳两年前刚失去了笙儿时的样子,忍不住又长长叹了口气。
“孙女知道了,谢谢奶奶您告诉我这些。有些事情我还需同你们商议一下……”余笙还没来得及说下文,就听守在外面的丫鬟禀报,说是侯爷和侯夫人来了。
这倒是赶巧了,到时候也不用再多说一遍了。
景荣和秦氏进来之后,发现室内只有祖孙二人,而余笙明显是狠狠哭过了。
景荣想起昨晚见余笙时的情形,果然是在宫里受了欺负吗?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安氏先出口问道。
自景荣开始上朝之后,若是没有别的应酬,多是要半上午才能回来的,有时候一些问题一时决议不下,大臣们甚至会一直吵到中午,景荣饿着肚子回来的时候,家里早就吃过午饭了。
这才吃过早饭不久,怎么就回来了。
景荣坐下,喝下一杯茶,“听说是圣上龙体欠安,所以今日的早朝临时取消了。原本早就该回来的,又被人拖住聊了许久,这才回来晚了,不然还能赶上家里的早饭。”
“这眼见着就要选秀了,圣上怎么会突然龙体欠安了?”秦氏先前没来得及问,这时候倒是十分好奇了。
景荣一边吃着小点心填肚子,一边神秘兮兮的道,“听说昨日傍晚,三皇子进宫面圣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三皇子走后,朝阳殿就扫了许多碎瓷出来,然后今日皇上便病了。”
“看来,三皇子不受待见是有道理的,你看,圣上不过见了他一面就气病了,若是多见几面,哪儿还有命在?”秦氏这话一出,景荣赶紧去捂她的嘴。
“这话也是咱们能随便说的?咳咳咳!”景荣因为太过着急,嘴里的点心都没来得及咽下去,点心渣不仅喷了秦氏一脸,还把自己也给呛着了。
安氏祖孙看着这夫妻俩,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待到景荣放开秦氏,秦氏才委屈巴巴的道:“以前你不是也这样认为的吗?现在咋就突然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