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轻蔑地看了穗和一眼,吩咐那两个人给她松绑,看着她写信。
穗和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正要拿起笔,国公夫人贴身的仆妇慌慌张张跑来:“夫人,不好了,长公主来了。”
国公夫人闻言一惊,随之变了脸色。
长公主这个时候过来,不用说,肯定是为了这个贱婢,她怎么这么快就猜到是自己把这贱婢带走了?
“拦住她,别让她进来,就说我不在。”
“她可是长公主,她若要硬闯,谁能拦得住?”仆妇看着仍跪在地上的穗和,急急道,“夫人还是快些把这丫头藏起来吧,被长公主发现,怕是要大闹一场的,国公爷又不在家,谁能为咱们做主?”
国公夫人黑着脸想了想,吩咐那两个人拿帕子堵住穗和的嘴,把她绑起来从后门带出府去。
趁着裴砚知还没来,赶紧把人送出城,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再做计较。
穗和听到长公主过来,挣扎着不肯就范:“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长公主既然已经找到这里,就说明你们的事情已经败露,现在放我出去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贱婢,给我闭嘴!”国公夫人厉声道,“快把她的嘴堵上,快点!”
穗和拼命挣扎想冲出去,奈何人单力薄,根本不是两个护卫的对手,很快被堵住嘴巴绑上了手脚,动弹不得。
随即,护卫又拿黑布将她眼睛蒙上,扛在肩上出了门。
眼前一片黑暗,穗和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被扔到一个板车上,许多柴草丢上来,将她严严实实盖了起来,车子随即就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她听到车子经过闹市,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后来喧嚣声渐渐远去,周围越来越安静,像是出了城。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她仍能感觉到郊外荒凉的气息,一颗心也渐渐沉入了谷底。
出了城,天大地大,大人再想找她就更不容易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着急也没有用,害怕也没有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她试着扭动双手,想要挣开捆在手腕上的绳索,粗糙的绳索磨得她皮肤生疼,虽然稍微松动了些,但绝无挣脱的可能。
这时,她摸到了手腕上那串佛珠,略一思索后,想到一个聊胜于无的办法。
她花了一番功夫,拧断了串珠子的丝线,摸索着将珠子一粒一粒从板车的缝隙里扔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大人会不会找到这里来,但眼下她能利用的,也只有这串珠子了。
这是大人最心爱的佛珠,但愿大人不会因此怪罪她。
三十六颗珠子,穗和陆陆续续丢了好久,珠子丢完后,她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国公府里,长公主终究还是闯了进去,对着迎上来的国公夫人扬手就是一巴掌:“本宫不管你们和裴砚知之间的恩怨,但你敢动本宫的人,就是公然挑衅皇室,赶紧把人交出来,否则本宫灭了你国公府!”
国公夫人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没见到长公主之前,她设想了很多两人见面的场景,连怎么应对长公主都想好了。
可她没想到,长公主上来就扇她耳光,根本不给她客套的机会。
她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缓了好一会儿才道:“长公主说的哪里话,臣妇怎么听不懂?”
“嘴上不懂,心里明白就行。”长公主厉声道,“本宫懒得跟你废话,别说你拿了我的人,你就是什么事都没做,本宫弄死你也多的是理由,不想死就快些把人还给我!”
国公夫人很是惶恐,但她还没有完全被唬住,反正她已经绑了人,已经得罪了长公主,现在说实话也不能再挽回什么。
不如索性嘴硬到底,逼迫裴砚知低头。
这个时候,两败俱伤也比不战而降要好,否则她这半天劲岂不是白费了。
想通这点,她便冷静下来,硬着脖子死不承认:“我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国公府也没有长公主要找的人,长公主不信的话,大可让人来搜,搜得到,您将我千刀万剐,我没有怨言,搜不到的话,别怪我去圣上面前告御状,我好歹也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长公主见她死鸭子嘴硬,气得柳眉倒竖,恨不得再给她一耳光。
可听她这话的意思,穗和大约已经被转移出去,否则她不会这么有底气。
长公主略一沉思,解下腰间的凤纹玉佩,递给身边的随从:“把这个送给裴大人,让他拿着去五城兵马司调兵,让他们全城戒严给本宫找人,四个城门口都派人去守着,不许任何可疑人员出城!”
随从接过玉佩,领命而去。
国公夫人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拼,竟然要为了一个贱婢调用兵马司的官兵。
她虽为国公夫人,也是头一回惹这么大的事,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的同时,暗自算计着时间,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两个护卫有没有出城,可千万别在城门口被人截住。
长公主盯着她看,锐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看穿,冷笑一声道:“给本宫搬张椅子来,人没找到之前,国公夫人就在这里陪本宫等着,哪儿都不许去。”
国公夫人面色一僵,手指在袖中攥紧。
她原本还想让人出去传个话,找那些和国公爷关系好的官员从中周旋一下,长公主盯她盯得这么紧,让她没办法搞小动作。
无奈之下,她只好让人搬了椅子和几案来,给长公主上了茶,自个心慌意乱地陪在一旁。
虽然是她的家,长公主不让她坐,她也不敢坐。
侍郎府里,裴砚知接过长公主随从递来的玉佩,听说长公主让他去兵马司调兵,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穗和有可能已经被提前转移。
此时已经没有再围困侍郎府的必要,他立刻命阿义先派人前往四个城门,自己亲自前往兵马司。
怕人手不够,又嘱咐阿义派人去通知陆溪桥,让陆溪桥把他能调派的人都派出去帮忙。
裴景修一看这阵仗越闹越大,也明白穗和恐怕已经不在国公府,不知道国公夫人会把人藏到哪里去。
不管藏到哪里,负责看押的肯定是国公府的家丁护卫,只要一想到穗和会被那些男人带着东躲西藏,他心里就像猫抓似的难受。
穗和生的好看,是个男人就会心动,万一那些人……
裴景修摇了摇头,不敢再往下想,眼神阴得像毒蛇。
“小叔去调兵,我先去国公府看看。”他对裴砚知说道。
裴砚知静静看着他,幽深的目光仿佛直击他心底:“我知道你想救穗和,但此事非同小可,你若从国公夫人口中问到线索,别想瞒着我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