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除了大人,我谁都不嫁
    裴砚知走后,国公夫人对穗和说:“你父亲和裴砚知不是一路人,以后你就不要再和他来往了,安生在家里住着,回头让你父亲帮你挑选一门好亲事,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我不嫁,除了大人,我谁都不嫁。”穗和说,“如果不是为了大人,我根本不会和你们相认,现在大人已经安然无恙,你们别指望我会听话。”

    国公夫人有点不高兴,但还是极力忍着,苦口婆心道:“裴砚知有什么好,他比你大了八九岁,将来你还年纪轻轻,他就老了。”

    “我愿意。”穗和态度强硬,“我不在乎他的年纪,只要是他,大几岁我都无所谓。”

    “……”国公夫人颇为无奈,妥协道,“好了好了,这个事以后再说,我让人把府里的丫鬟叫来,你先挑两个顺眼的使唤着,等明儿个天晴了,再叫人牙子多带些人过来给你选。”

    穗和冷着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国公夫人叹口气,打发身边的仆妇去叫人。

    仆妇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带回一群十几岁的小丫鬟让穗和挑选。

    穗和知道自己就算不选,国公夫人也会帮她安排,她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晚上没人陪着确实有点害怕,于是便从中挑选了两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姑娘,一个叫阿桃,一个叫阿萝。

    这两个原本只是后院负责洒扫的丫头,名字取得也随意,国公夫人没想到穗和放着那么多伶俐的丫头不要,偏挑了两个最不起眼的。

    问她要不要重新给丫头取名字,穗和说不用了,这名字就很好。

    她处处都这般敷衍,给人一种不打算在这里长住的感觉,好像随时都要跑路。

    国公夫人满腔的热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这时,外面有人报:“夫人,世子回来了。”

    国公夫人立刻笑起来,对穗和说:“你大哥哥回来了。”

    穗和木着脸,也没什么反应。

    门帘掀起,世人眼中光风霁月的安国公世子宋云澜迈步走了进来。

    宋云澜在翰林院听说了承天殿发生的事,就告了假提前回来一看究竟。

    可他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穗和的瞬间,还是没能控制住震惊之色。

    第一次见穗和时,他就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如今看到她和母亲并排坐在一处,才明白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个每次见面都没给他留下好印象的姑娘,竟是他的亲妹妹,实在让他有点不能接受,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见过你妹妹。”国公夫人笑着向他招手。

    宋云澜回过神,走上前来,对穗和拱手叫了一声“妹妹”。

    穗和没有答应,觉得这一声妹妹特别讽刺。

    宋云澜一共找过她两次,一次是让她原谅宋妙莲,一次是让她原谅宋绍阳。

    现在,他们却成了亲兄妹。

    宋云澜没得到穗和的回应,不免有些尴尬。

    国公夫人忙打圆场:“你妹妹刚回来,还不习惯,咱们先给她一点时间,慢慢会好的。”

    宋云澜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从前对穗和的态度,倒是能体谅她的心情。

    对于穗和来说,父亲杖责过她,母亲绑架过她,二哥欺辱过她,宋妙莲这个假千金还抢走了她的丈夫。

    而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明知错在家人,却一次次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逼迫她低头让步。

    这样的家人,她怎么可能爱得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救裴砚知,她可能一辈子都不愿和他们相认吧?

    宋云澜越想越惭愧,越想越无地自容,心虚到不敢直视穗和的眼睛。

    他红着脸,郑重地对穗和作了个长揖:“妹妹,以前是咱们全家人对不住你,让你吃了很多苦头,受了很多委屈,大哥替自己,替全家人给你赔不是,大哥没脸求你原谅,你也不用非得原谅我们,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穗和默默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转头问国公夫人:“我的住处收拾好了没,我累了,想先去休息。”

    国公夫人和儿子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云澜说:“既然妹妹累了,就让她先去休息吧!”

    国公夫人只得吩咐贴身的仆妇,让她和两个丫鬟一起送穗和过去。

    穗和一言不发地出了门,看到门外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哪些脚印是大人的,大人此刻到了哪里,是回家了,还是去都察院了,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这国公府处处奢华,富丽堂皇,她却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她好想回到大人身边,和大人一起生活。

    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大人说,她想告诉大人,皇后娘娘的小佛堂里供奉着父亲的牌位。

    她也想问问大人,文渊阁如今是什么光景,里面还有没有父亲的遗物,大人在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裴砚知确实在文渊阁发现了一个可疑之处,但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老师留下的线索。

    因为那只是老师的记事本里一页写满字的纸,他逐页翻看时,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那张纸上被火烤出了一个透明的“慎”字。

    那个字应该是用白色蜡油写的,被火一烤,就显出了痕迹。

    同样的记事本老师有很多,每一本都用来记录他的办公日常以及第二天的待办事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除了那个字。

    可是,那个字能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谨慎?

    慎重?

    慎行?

    可如果只是为了告诫自己谨言慎行,老师大可以直接写出来,裱起来挂在墙上,何必用如此隐蔽的方式?

    他想不通,索性将那张纸撕下来藏在怀里带了出来。

    裴老太太和他说完话离开书房后,他又将那张纸掏出来,铺在桌上仔细研究。

    然而,他看了许久,还是没什么头绪。

    这时候,阿义敲门走了进来:“大人,娘子之前在宫门外和小的说,她有些东西还留在西院,想让大人帮她收拾一下。”

    裴砚知抬起头,眉心微蹙:“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东西?”

    “娘子没说,兴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吧,否则也不会特意强调让大人去帮忙收拾。”阿义猜测道。

    裴砚知略一沉思,将那张纸收起来锁进抽屉,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去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