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乱起【求追读!!】
    公孙度的一连串发问若黄钟大吕,让这几日心境迷惘的糜竺一下子回过神来。

    身为商徒出身的他确实想象不出天下大乱的场景,这片土地上一次的天下大乱是新莽时期了,近二百年的时光,将那些教训,那些惨痛回忆都通通掩埋在时间长河中了。

    “这何尝不是一场豪赌?你我押上了身家性命,押上了一切,为了最后的胜利,不得不断地向赌桌上添加筹码。”

    “而筹码是什么?人口、土地,工匠、船只、兵甲,都是将来必不可缺的东西,也是最为压秤的筹码。

    混乱之初,越能低姿态,越没有下限,就越能取得利益。

    在他人还在为混乱叹息不已的时候,你我就要行动起来。你以为我想要当一个盗贼似的人物吗?我身为一方太守,当真稀罕那些海边的造船所吗?【内心戏稀罕】

    可是只要想一想在不久的将来,那些码头、造船所、海船都将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战场拉锯中遭到摧毁,工匠遭到掳掠,妇女遭到凌辱。

    某就忍不住扼腕叹息。”

    “这~”糜竺的脑子一下子凌乱了,公孙度这番说法,竟让他无言以对,仔细想想又觉得颇有道理,回顾这几日的作为,竟然觉得自己有些伪善了。

    什么是大爱?主公这才是大爱,什么是大智,主公这才是大智啊。成功被公孙度忽悠瘸了的糜竺当即深施一礼,口中道“谢主公教诲,是子仲执迷不悟了。”

    “无妨,无妨~”公孙度赶紧摆手,将其扶起。其实公孙度也很纳闷,按理说糜竺这种大资本家的作风应不会有这种仁义道德的困境的,如今及时摆脱迷障也让公孙度松了口气。

    公孙度此刻也理解了,罗贯中安在曹操口中的一句“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是有多经典了,只有这种豁出去,推出所有筹码上赌桌的人才适合争霸天下。

    争霸,这就是一场比烂,谁的底线越低,谁就能以越低的成本获取利益。而当始作俑者不受惩罚时,其他人就会纷纷效仿,时局也会不可抑制的向崩坏的方向发展。

    渐渐缓过来的糜竺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他从商人的角度理解公孙度的意图那就是在与人商战前,积累家财,财货积累越多,获胜的几率就越大。

    而转变了态度的糜竺立马就给了公孙度一个惊喜“主公既然对扬州的海船制作技术如此上心,何不趁着扬州安泰,未曾遭受战乱波及之时,去搏上一把?”

    公孙度眨了下眼睛,盯着糜竺那双跃跃欲试的桃花眼,惊喜道“子仲何意?快快道来!”

    “糜家去年于会稽郡定了两艘海船,未曾交货。属下想着,若是那会稽郡防备空虚,我等何不去做一回海贼?劫了那船厂大匠,烧了船厂车间、毁了船坞,烧掉积存大木,此行若成,那扬州的造船业必遭重挫!”

    糜竺笑眯眯的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看得出来,放开了的糜竺彻底释放了大资本家的天性,而且,随着他自己条理清晰的讲述,糜竺也发现了,自己作为商人,在这方面的谋略上,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

    他们糜家有情报,有人脉,有来往熟悉海路的商船伙计,这些往日里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到今日,按照公孙度的说法,这些东西迟早会因为战乱而废弃,这些所谓的沉没成本,何尝不是这次行动的前期投入呢?而收益呢?不仅能获得江南先进的造船技术,还能沉重打击会稽郡的造船业,掐指一算,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商人,若是只从利益角度思考问题的话,这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直接许多。

    这下子听得公孙度一愣一愣的,头皮发麻,这糜竺的态度一变,想出的办法这么绝?

    这时代,哪一个行业都不缺争斗,当糜竺调整了角色后,他着实悟了,立即将这场未来的天下角逐,当成了一场必须要赢的商战,那么在商战中,增加己方的筹码同时,还要摧毁对方的筹码就是常规操作。

    事实证明,发了狠的商人,还是很有战斗力的。

    “子仲,不错,你很不错。”公孙度有些愣神,半天才伸出手掌拍了拍对方肩膀。

    他在心中复盘着糜竺这番谋划,还别说,若是有糜家的相助,从会稽郡绑几个船匠回来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又不是岁月静好的和平年代,闹点海贼不也是很正常的吗?而且回程路经徐州,有地头蛇糜家的照拂,把握就更大了。

    人手嘛,糜家的船队,加上正牌海贼王驰那一步闲棋,班底这不都已经凑齐了啊!

    想到这里,公孙度不停搓手,要不是自己在辽东有正事儿要办,此番定要去那扬州转一转的。

    此番插曲之后,统一了思想后的众人再次出发。

    重新上路后糜竺完全变了个人,有着主观能动性的他,积极与当地的豪商联络,物价信息、粮仓位置、兵员情报各类信息的收集也事半功倍起来。

    而在公孙度一行人行至掖县境内时,一切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先是路过的城池不再让他们入内,对待公孙度这一行数量以及成分不明的队伍严阵以待,仿若敌对。

    然后是路上的行人、商徒、路旁的农夫都是行色匆匆,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一般,一个个脸上都没有了秋收后的喜色,都神色忧郁,对未来充满了彷徨。

    慢慢的,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变得稀少起来,渐无人迹,在这胶莱平原之上,一改往日的熙攘,竟然变得冷清起来。

    经历这种诡异转变,车队立刻警戒,护卫的军士都披上了半身甲,提起了长矛,好整以暇,以备万全。

    “主公,有消息了。”远处,糜竺打马而归。

    他借着糜家在此地的商事关系,联系到当地豪强,打听了下,这才明白这几日变化的缘由。

    九月下,青州刺史焦和响应号召,起兵讨董,想要带领着青州兵马西行与诸侯会和。

    奈何青州百姓本就疲弊,焦和起兵,一项项花费被官吏摊派到底层百姓身上,今年秋收刚过,许多百姓刚入米缸的粮食未曾食过,就被官吏一股脑收走。不仅是普通百姓,齐地富裕的商徒也被征了重税,商业从繁茂到冷清只是一道法令而已。

    青州即便自古富裕,那也是对官府和上层而言,普通小民,维持生计已经很困难了,焦和这一搞,百姓群情汹汹,青州大地上顿时盗匪横行。

    “听说前几日,北海发生了盗匪攻打县城的事件。故而如今的各城池瑾守城门,不敢放陌生人马入内。”糜竺补充道。

    却没想到公孙度脸上没有慌乱,仿佛都是在意料之中,听闻糜竺的讲述后,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