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响起，下一个学校乐团走上舞台。
虽然在他们坐下后，舞台下很安静地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但是很明显……
舞台下那股浮躁的气息是根本没有办法遮掩的。
在台下的那群人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下一支学校的演奏。
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之前陈秋等人演奏的图画展览会之上。
不仅仅是那些观众，就连评委也是一样。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和赵一差不多，心思完全被刚刚的图画展览会给吸引。
虽然他们还能克制住自己正常给面前的这个学校打分。
但是很明显……
他们清楚，自己的胃口已经被拉高了，他们虽然能给分，可是他们的给分必然是相对于海城音乐学院的图画展览会来给分，很难再按照之前的评分标准去给。
并且就算他们知道自己的打分标准会出现很大的问题，他们也没有办法克制。
他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打分标准去给海城接下来的这个学校。
如果强行给这个学校多加几分，那么这个学校可能会来到一个不属于他们自己的位置，对其他的学校不太公平。
相反，如果按照他们现在的想法去打，虽然可能会让这个学校的成绩下降一些，但是他们的层次却应该没有多少问题。
是对一个学校不公平，还是对其他的学校不公平？
这个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考虑。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谁让你实力不济的同时，还排在海城音乐学院后面，成为他们的垫脚石呢？
众人看向此时此刻正在台上校音，准备演出的众人，目光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同情。
陈秋等人站在舞台后方，看着那群在台上的众人，也是同样如此。
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今天自己的演出，究竟有多么强悍，究竟有多么恐怖。
这种演出甚至让他们自己来复刻一下，他们都感觉可能有些难以复刻。
就更不要说直接面对了。
他们甚至连会赢的这句话都说不出。
不过……
众人看向陈秋，心中便平静了许多。
只要有陈秋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艾鼓站在那边哈哈大笑了几声，往前走了两步，和赵锡勾肩搭背了起来，对着陈秋眉飞色舞道。
“陈秋指挥，我感觉我们这一次无敌了啊！说真的，就我们这次这个演出，九校联赛还有谁是我们对手？交响乐团里面，除了那些职业乐团之外，我们无敌！”
“就算是一些普通的职业乐团，我们感觉我们也很强。”
赵锡同样搭着艾鼓的肩膀，乐呵呵地笑着道。
“说真的，今天的这个演出，国内很多职业乐团都不一定能够演的出来，如果我们能继续这样下去，明年年初的时候，音乐家杂志那边给出来的评分，我们说不定能更高一些！我感觉第七，甚至第六都没有什么问题！”
“第七？第六？要我说！直接第五！我靠，现在的那个广播交响乐团是真的不行，只要有陈秋在前面带着，凭借着我们这些人的实力，将广播交响直接干下去都没问题！”
“你咋不说直接干翻王海指挥带着的海城爱乐？”
“切，我的评价是，不如直接干翻海城交响，我们就是海城第一！华国第一！”
艾鼓与赵锡两人相互开着玩笑。
一开始还在那个地方稍微理性一点地讨论着他们现在的成绩，说着说着两人就开始吹牛，直接将乐团吹到了世界第一的位置！
不过大家都很清楚他们俩在开玩笑，因此只是笑着，帮他们补充，或者虚构一点细节，将世界第一的可信度补充的更高一些，而不是直接拆台。
在他们的边上，黄歆气鼓鼓地揉着芮佳的小脸，瘪着嘴佯装生气道。
“让你笑我让你笑我，我不就是没有被这样当众表扬过嘛，你在那个地方笑什么嘛！”
“呜呜！”
芮佳用力地挥着手，好不容易抓住黄歆的手腕，委屈地小声道。
“他们都笑了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再说了，大家都没有嘲笑你嘛，我还看到苏?首席也笑了，你怎么不去捏苏?的脸？专门过来欺负我……”
“哼哼，谁让你可爱，好欺负呢~”
黄歆看了一眼正站在乐团中间，平静收拾着乐器的苏?，发现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视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芮佳的脸，笑着道。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被陈秋点起来，接受舞台下众人的掌声呢，之前一直都是以整个乐团的身份去接受，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单声部也能受到观众的喜欢，甚至还是最没啥存在感的低音声部！”
黄歆说到这边，芮佳立刻急了，张牙舞爪地生气道：“虽然但是，我必须指明一点，那就是整个乐团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应该是中提琴，然后才是我们低音声部！我们低音声部才不是那么没有存在感！”
“嗯，好好好，我们低音声部最棒了！”
黄歆笑眯眯地开口道。
她们俩丝毫都没有发现，中提琴首席吴明正站在她们俩身后。
他原本是过来准备恭喜黄歆今天演出效果很厉害来着，不过听到芮佳在侮辱中提琴，他的嘴角不由得一抽，将原本抬起的手给收了回去。
大家都是没啥存在感的，怎么还比起来了？
果然，相比较那些高音声部以及铜管他们，最让人生气的还是低音声部！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苏?从他的身边走过，似乎注意到了什么，眉头轻簇地扫过周围，终于发现了毫不起眼的中提琴吴明，略微点头，平静地开口道。
“?演奏的不错，今天中提琴的中音演奏的很稳，承上启下做的很漂亮。”
说罢，苏?也不理会一脸感动的吴明，走到了黄歆的身后，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
还没有等黄歆转头，苏?便微笑着对着黄歆道。
“你今天的大号很漂亮，牛车章节被你演活了。”
“啊？??？”
黄歆一愣，松开手中的芮佳，略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害羞道。
“嘿嘿，其实也没有多好啦，就是正常水平。”
“哦？那么你之前怎么没有演奏出这样的正常水平呢？今天怎么就突然开窍，开始发挥了呢？”
苏?轻笑着问道。
黄歆刚打算反驳，却发现苏?眼中的戏谑，嘴巴立刻嘟起，往苏?身边靠了靠，佯装委屈地蹭着苏?道。
“这不是因为你也在嘛，再加上今天有我的独奏，然后就发挥起来咯？”
苏?惊讶地眨了眨眼，配合道：“哦？那么全都是因为我咯？看来，我在你的心里重量可是很重呢~”
黄歆立刻点头，继续往苏?的怀里钻了钻，自下而上地抬起头，看向苏?的眼睛，可怜地小声道。
“当然是因为你，所以你之后能不能别离开我？让我一个人在团里？那样我好孤独，只能和芮佳贴贴了，我也想要左拥右抱啊~”
“这个么……”
苏?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的黄歆，看着她那可怜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黄歆的脑袋，轻笑着开口道。
“先不着急，把最后一首作品给演完，等最后一首作品结束，再说吧。”
她说到这边，视线不由得偏移，看向远处的陈秋。
陈秋此时此刻正站在乐团的角落，站在秦弦的身边，双手环抱地看着整个乐团。
似乎是注意到了苏?的眼神，陈秋也将他的视线与苏?对视，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看着远处的陈秋，苏?同样微笑着给予了回应，随后将视线是收回，目光中略微一抹遗憾。
说真的，她确实还蛮喜欢陈秋的。
嗯，喜欢陈秋的指挥。
她也见过很多的指挥，和很多顶级大师都有合作过。
但是像陈秋这样的，能够让她主动加入其中，跟着他一起演奏的，他大概是第一个。
陈秋的乐团很有意思，大家的相处也都很好。
大家并不是用完成任务的方式去演奏，大家都是真的喜欢音乐，真的热爱这门艺术，然后团结在一起去演奏出他们的音乐。
这种乐团很好，很强。
她是真的很希望看到这个乐团成长，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成长成为如同华国爱乐那般的庞然大物。
在陈秋的带领下，众人不改初心，一同演奏各种各样的音乐，成为世界最顶级的交响乐团。
不过很可惜……
她可能看不到了。
相比较关注海城音乐学院以及继续提升自我，苏?她还是选择了继续提升。
等九校联赛结束之后，自己就要去吕贝克了。
真的不知道下次再见将会是什么时候。
苏?目光略显迷离，轻声叹了一口气，看向依旧在自己怀里蹭蹭的黄歆，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
“歆歆，回头可要继续加油啊，毕竟在这个乐团里，越努力的人，能得到的东西也会越多，我可不希望等我后面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已经掉队，连大号首席的位置都保不住~”
“?？”
黄歆从苏?的怀里钻出，抬起头看向苏?，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苏?的怀里起身，看向苏?，有点迟疑地问道。
“吕贝克那边催了？”
“嗯，有点催，但是也没有特别催，主要是我的老师，她准备开一次大师班，我是这次大师班上课的学生，所以我可能要提前去一趟，差不多就在九校联赛之后吧，九校联赛之后的演出，我大概是没有机会参与了……”
说到这边，苏?略微有些遗憾，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黄歆露出笑脸，安慰道。
“不过别担心，还有最后一曲嘛，我们还能继续合作一次，看看我们能合作出什么样的火花来，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一，这一首作品可不一般，另外，就算我去德意志了，我想要回来还是很快的，也就是13个小时的飞机而已！我也能在德意志那边关注你们，你可千万别掉队了！”
看着苏?，黄歆沉默，然后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容。
现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感伤的时候。
与其让大家都不痛快，让苏?提前感受到分别的难受，不如开心地笑笑。
毕竟现在的交通很发达，正如同苏?说的那样，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罢了，很快就能到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搂着苏?笑着道。
“嗯，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你放心好了，大号的首席必然是我，这个跑不了的！反而是你，你小心点，别到时候你在国外锻炼完后，没有机会进入陈秋指挥的乐团！到时候，哼哼，你哭着求我都不一定有用哦，最起码得要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把衣服月……”
她“脱”字还没有说完，脸便被苏?给揪起，不由得对着芮佳用力挥手，露出救命的手势。
却没有想到芮佳只是站在边上轻哼一声便转过了头，一副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记恨在心的模样。
如此动作让黄歆一阵欲哭无泪，只能被苏?给随意欺负。
……
后台内众人都在打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笑意。
徐书文和乐府两人也在那边笑着交谈，一副打情骂俏的模样。
吴明因为实在太没有存在感，抱着自己的中提琴坐在角落里发呆。
还有其他人，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收拾着乐器，和自己的朋友开玩笑。
秦弦站在陈秋的身边，看着乐团内众人充斥着朝气的模样，略显丧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正如同他在舞台上和陈秋说的那样。
他今天演奏爽了，整个乐团就如同精密的机器一般，彼此之间相互调节，相互合作，演奏出属于他们的音乐来。
比第一轮的时候，还要更加的酸爽。
他看向乐团众人，嘴角不由得缓缓上扬，对着陈秋小声道。
“真好啊，感觉，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当然会一直这样。”
他的声音还没有落下，陈秋便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陈秋双手环抱，站在秦弦的身边，看着正在后台收拾整理，然后还有相互打闹的乐团，和秦弦一样，他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轻声道。
“这是我们的乐团，这也是我们的和声，即便我们后面不会是学生，而是真正踏入社会，以职业乐团的身份去进行演奏，我们的和声也不会停歇，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是和声交响乐团。”
陈秋伸出拳头，对着秦弦秦弦道。
“下周，就是最后一首作品了，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一交响曲，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不过陈秋指挥，我觉得这你不应该问我。”
秦弦看着陈秋，也同样笑了起来。
他伸出拳头，与陈秋相碰。
他转头看向那群正在打闹着的乐团，想了想，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陈秋的面前，站在乐团众人面前，对着陈秋略微挑眉道。
“我觉得相比较问我而言，这句话应该问你，陈秋指挥，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带领我们走向九校联赛的顶点了吗？”
随着秦弦这句话说出，周围的众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们的视线看向陈秋，以及站在陈秋对面的秦弦。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站在了秦弦的身后，看向陈秋。
首先是第一小提琴的众人，然后是第二小提琴。
赵锡站在秦弦的身后，艾鼓则是站在秦弦的身边。
再然后，便是大提琴，双簧管的两人。
黄歆苏?芮佳三人也同样聚拢了过来。
随着人群的聚拢，越来越多的和声交响乐团成员也聚集了起来，站在了秦弦的身后，期待地看向陈秋。
面对愈发拥挤的众人，陈秋虽然有点不太明白秦弦的意思，但是他还是笑着道：
“我？我当然准备好了，我从一开始，我就准备好了，这个你们不是都知道的吗？”
“不，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意思。”
秦弦摇头。
他示意陈秋看向他身后的众人。
陈秋一愣，向着乐团众人看去。
赵锡微笑着看着他。
艾鼓对着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黄歆则是格外阳光地对着他咧嘴笑。
芮佳个子有点矮，再加上有些内向，因此只能露出一只手在那边挥着。
乐府和徐书文也在那边站在一起，微笑着看着他。
吴明……
嗯，吴明在哪？
陈秋扫了一圈，一时间没有找到吴明。
不过算了，乐团众人似乎都在。
而站在众人最前面的秦弦，虽然平时有些丧气以及内向，但是此刻，他的身体内似乎看不到任何这样的情绪。
他看着陈秋，目光格外认真地问道。
“陈秋指挥，我再问你一遍，你准备好，带着我们，走向九校联赛的顶点了吗？”
这一次，秦弦在“带着我们”四个字上，单独强调了一番，随后目光紧紧地锁着陈秋的眼神，不让他有半分躲闪。
不仅仅是他，乐团内众人似乎都是如此。
面对众人，陈秋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也从原本倚靠着墙壁的姿态起身，修长的西服将他的身体曲线以及气质彻底释放，变得格外认真且充斥着自信。
他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道。
“九校联赛的冠军只是一个开始，我的目标从来就不在这边，不过既然你们问了，那么我就回答你们……
我，准备好了。
从第一次参加学校的考核，与赵锡合作演奏波莱罗舞曲，再到接手海音二团，带着你们拿下全国冠军。
我的方向目标从未发生改变。
我，必将带着你们，拿下九校联赛冠军，并且……”
陈秋停顿，缓缓举起他的右手，目光直视着众人，在众人面前将其攥紧，沉声道。
“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