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儿子身上流的血,丁旭看得握紧拳,咬紧牙,一声不吭。
陆清跟步敬亭眉头皱得很紧。
连乔子夜也压了下眉心。
皇帝一拍龙椅,把火撒在刘锦雁身上。
“明知道他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不请人给他治伤?!”
刘锦雁望着皇帝,回得直接。
“治了啊,军医给治的,说他伤得太重,需要静养,可是我们没办法,我们要是不赶回来,该有人参我们?丁晚来得赶回来禀报,我也得回来澄清,我私自调兵有错,但情有可愿,我爹说过,他宁愿为圣上、为大唐战死沙场,也不要死于圣上不信他,所以,今日莫说是丁晚来重伤,哪怕换成是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爹也会送我来长安。”
刘锦雁无意的一句‘为圣上为大唐’,戳中皇帝,他知道刘襄忠诚,更欣赏刘襄英勇,是以,他心情突然好转,看着刘锦雁笑了一下。
“虎父无犬女,你这张嘴啊,随你爹了。”
刘锦雁赶紧低下头,分不清楚皇帝是贬还是夸。
丁晚来见刘锦雁说完,抬起头来。
“皇上,臣恐曹远道身上还有其它罪行,这个案子,还得审,还得查……。”
不等丁晚来说下去,皇帝指向他。
“不管他还有什么罪,先把他关进大理寺,等你伤好了再查。”
丁晚来一听,不管身体多痛,撑着起身。
“皇上,臣好了!”
百官皆见,这翻动作让丁晚来后背渗出更多的血,无不惊心。
闻到血腥,刘锦雁起身来看,她也吃惊。
“伤口全崩开了!你不要命了吗?!”
丁旭挪了一下脚,想上前奏请带自己的儿子回家。
皇帝先站起。
“……来人啊,还不赶紧宣太医!”
陈婉秀在家里左等右等,没等回儿子,只等回丈夫,一问才知儿子被留在了宫里。
陈婉玉担心外甥,却忍住了,没打算进宫。
因流血过多,再度昏迷的丁晚来,由皇后亲自照料着。
“那两姐妹是真够狠心的,这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说进趟宫。”
转来转去的皇帝,停下脚步。
“她们不是狠心,是对朕放心。”
皇后听了,微笑着望向皇帝。
“自家孩子,这是自然。”
言止于此,没有多说。
等到丁晚来苏醒,皇帝在书房召见了刘锦雁,把她上上下下的好好看了一遍。
“喜欢边关,还是长安?”
刘锦雁想了想,作答。
“长安。”
皇帝眯起眼。
“为什么?”
刘锦雁答得坦率。
“喜欢的人在长安。”
皇帝听笑了,趴在书桌上看她。
“这么说,你喜欢丁晚来?”
刘锦雁摇头,对于世间,陆不同已经是个死人,她不能把陆不同的名字说出来。
皇帝笑着又问。
“喜欢谁?你可以告诉朕,朕给你赐婚。”
刘锦雁拱手婉拒。
“多谢圣上美意,不过,我们是两情相悦,到了好日子,自会成婚。”
皇帝听了,忍不住好奇的问。
“什么时候是好日子?”
刘锦雁想起父亲说的话。
“无敌敢犯我大唐边关!”
皇帝满意的笑。
“所以,你会一直留在长安?”
刘锦雁望着皇帝,老实的回答。
“也许会,也许不会,倘有贼寇侵我大唐,我会立马回边关,跟爹一起浴血奋战!”
皇帝笑着,什么也没说,只离开后,跟身边的太监提了一嘴。
‘刘襄生了个好女儿,一身武艺,忠勇果敢!’
太监顺着皇帝的话,猛拍马屁,皇帝听得悦耳。
丁晚来能坐起后,因自己是外臣之身,执意离宫,皇后没有阻拦。
他本想回趟家的,刘锦雁却在旁提醒,‘宫里的太医治皮不治肉,要是不赶紧回去治伤,怕是撑不了太久’,他才直接回了斋宅。
而刘锦雁则是连夜快马,把自己带进长安的兵,给她爹带回了边关。
辛婕妤自知道表兄被抓,茶饭不思,她想往大理寺递消息,让表兄自己死扛,不要把自己供出来,但奈何大理寺密不透风,万分森严。
逼得辛婕妤拿着自己的令牌,装成自己的宫女,偷偷出宫,到大理寺的大牢外吹奏了一曲。
曹远道听到熟悉的埙声,想起他跟表妹童年的快乐,自也知道表妹是什么意思了。
这让他凄凉一笑,本是再亲不过的亲人,最后却走到相互利用,他能敛财,她想敛财。
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如今,连自己的脑袋也不保,钱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使得他感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辛婕妤吹奏完一曲,望了大理寺大牢一眼,坐着马车匆匆离开,就算表兄不供出她,她现在身上也少不得麻烦,毕竟是表亲,要是皇帝问罪,她只希望不是灭九族就好。
坐在马车上,她又多想了一些,要是这次她侥幸躲过一劫,来日,绝不让族亲为自己做这些,她会选一些陌生人,再把杀人灭口这种事想得周密些,如此一来,就算那些人落网,她也不会皱一下眉间。
丁晚来回到斋宅,见过鬼医丹南,治过伤后,才发现江夙夙身边总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着面生。
“她是……。”
江夙夙扭头看了一眼,望向丁晚来回答。
“白奴,一只刺猬。”
丁晚来听了,歪着头看白奴。
“母刺猬?”
白奴翻了他一个白眼。
“你要这样叫我,我也不反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是该叫你公人,还是叫你一声公狗?!哪个好听些?”
丁晚来被骂傻了眼。
江夙夙同情的拍了一下他的肩。
“慢慢习惯吧,她不只身上的刺扎人,话也扎人。”
等白奴跟着江夙夙走远,陆不同走上前。
“你真的得习惯,这宅子里,白奴只有四个人不怼。”
丁晚来猜测道。
“丹南先生不用说,再有两个,是雨姬跟黑龙?还有一个呢?”
陆不同笑着看向江夙夙跟白奴离开的身影。
“她不跟着了吗?”
丁晚来听了,拉住陆不同。
“不是,陆大哥,她怎么就对夙夙……。”
陆不同笑着回答。
“她打不过夙夙啊,她一身的刺都是让夙夙给拔了的,有过教训,还不学乖吗?”
丁晚来听得点头,但还是让陆不同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