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跟湘仪一起护送她去订婚宴现场并跟我一起招待宾客,其他聘礼什么的,我会准备。”
温九龄对此没有异议,“好。”顿了顿,问,“那湘仪,是明天早上过来?”
顾时南道:“明天早上来不及,我给李淮临打过电话了,他等下会把湘仪送过来。”
说到这,目光深不可测地看了温九龄一眼,
“你母亲出事的那晚,他再次为你的事鞍前马后,你是不是感动坏了?”
温九龄觉得他阴阳怪气。
她这次眉头皱得更深了:
“顾时南,且不论我们快要离婚了,即便我们没有离婚,你也不该把你的妻子想得这么龌龊。我最后跟你解释一次,我跟李淮临清清白白。”
顿了顿,
“当然,不可否认,我就是感动坏了。我母亲病危的那天,我在唐先生西山别墅的大门口淋成了狗,还差点被他养的藏獒给咬伤,若不是李淮临及时出现帮我解围,
那晚我会更加狼狈不堪。所以,对于他给予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我坦荡地受着,将来有机会也会坦坦荡荡地还回去。”
不提温佩云的死还好,一提起来,温九龄就心情悲愤。
她眼眶通红,眼底藏着浓深的水汽:
“我母亲尸骨未寒,我在守丧期间却要穿红戴翠地为你的所谓干妹妹办喜事,你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你想着给你的妙妙体面,那我呢?她的体面何尝不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呢?”
顾时南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你又在跟我翻旧账,嗯?”
温九龄不想跟他吵架,因为吵不出什么结果。
何况她是个孕妇,切忌情绪激动。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
“没有。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顿了顿,“难道,我现在连说真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气氛正剑拔弩张的时候,李嫂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少爷,太太,李大公子和湘仪小姐来了。老爷子听说湘仪小姐来了,又起床了。他请你们下去呢。”
因为李淮临和秦湘仪到访,顾时南和温九龄这才没有争执下去。
顾时南先下的楼,温九龄对着镜子整理一下通红的眼睛,然后才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楼上下来,坐在沙发上的秦湘仪就连忙对他们打招呼:
“表哥表嫂,我这么晚才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顾有为很疼爱秦湘仪这个外孙女,他在秦湘仪话音落下后,便说:
“你什么时候来都不打扰。他敢凶你,你告诉外公,外公替你收拾他。”
秦湘仪凑到顾有为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就撒娇:
“外公,你最好了,有你在,谁都不敢欺负我呢。”
顾有为慈爱地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打趣道:“淮临对你不错,瞧着你都吃胖了!”
秦湘仪噘嘴,“哪有?我哪里胖了,我只是……长了一点肉肉而已。”
顾有为心情不错,看李淮临也顺眼了不少:
“虽说你李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你人品端正且年轻有为,湘仪跟了你应该不会吃苦。”
李淮临对顾有为态度无比恭敬:
“湘仪是金枝玉叶,下嫁李家实在是委屈了她。不过,晚辈一定会呵护她一生无忧!”
顾有为很满意,笑着对李淮临说:
“今后李家在生意上,你可以跟时南多走动走动,他是湘仪的亲表哥,不会不帮衬你们。”
李淮临点头,这才把目光落在顾时南的脸上,不显山不显水地说:“以后,还请表哥多多帮衬。”
他这声表哥叫得谦恭,一点都不浮夸,又有顾有为在,顾时南没有驳李淮临的面子。
他冷淡地嗯了一声:
“秦家的两朵姐妹花都下嫁了李家,你们兄弟二人如何待我两个妹妹,我便会如何待你们。”
这就是大哥的威慑力。
恩威并施。
李淮临点头:“表哥放心。”
说完,李淮临这才看向温九龄。
女人眼角有点红,好似哭过,样子看起来也不太开心。
李淮临背在身后的手臂肌肉微微紧了紧,但片刻后,他就不动声色地撤回了目光,跟顾时南和顾有为告辞了:
“明天订婚事宜多,我还要回去跟淮民商量一些细节,就…先告辞了!”
秦湘仪很黏李淮临,目光恋恋不舍地望着他,“我送你去停车坪……”
李淮临拍了拍她的手臂,“明天就能见到,别闹,嗯?”
秦湘仪还是不依,“你就让我送你嘛,等你上车我就回来,好不好?”
李淮临露出宠溺的笑,“好吧。外面有点冷,把外套穿上。”
秦湘仪这才开心,“好。”
李淮临将她进门时脱下的外套披在了秦湘仪的身上,便对众人做了告别。
他跟秦湘仪途经温九龄的身旁时,余光撇了一眼温九龄,话是对秦湘仪说的,“你不是给表嫂带了礼物?是不是放在车上,没有拿下来?”
秦湘仪经李淮临这么提醒,这才想起来有这件事。
她一下就拉住了温九龄的手臂,神秘兮兮地说:
“表嫂,你跟我一起去停车坪吧?我给你带的礼物,你一定非常喜欢。”
温九龄:“我……”
顾时南:“什么礼物非得拉着她过去?你等会不能带回来吗?”
秦湘仪神秘地说:“我带回来就没有惊喜了,必须表嫂亲自过去呢。”
秦湘仪表情挺兴奋的,她的动作也快,三五下就把温九龄给拖了出去。
顾时南俊脸深沉,原地小站了片刻,最后也抬脚跟着走了出去。
顾有为直觉顾时南看李淮临的目光充满敌意,便在这时叫住了他,“时南。”
顾时南只好顿足,回头朝顾有为走过去,“怎么了?”
顾有为目光深看着他,“你对李淮临……有成见?他得罪过你了?”
坦白来说,李淮临除却三番五次地在温九龄的事情上帮助过她,其他事情并没有招惹过顾时南。
正是因为如此,顾时南对顾有为只能说没有。
可顾有为明显不信:“你看李淮临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恨不能将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你骗不过我。”
顾时南不耐烦:“就是觉得他不靠谱,湘仪跟了他,不会幸福。”
顾有为眯起眼:“李淮临虽然家底没那么殷实,但看得出是个好苗子,这小子有野心,你不要小瞧人家。”
顾时南皱眉:“您老这么看重他?”
顾有为叹了口气:“湘仪死活要嫁他,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女,不依着她,还能怎样?你是做兄长的,应该多照拂他们。”
顾时南淡声嗯了一声,“知道了。”
等顾时南去停车坪找温九龄时,李淮临已经驱车离开了。
温九龄抱着一条通体金色的金渐层,应该才三个月断奶的幼猫,眼睛如玻璃珠子似的盈润透亮。
看得出,温九龄很喜欢,一直用手挠着小家伙圆润的脑袋。
秦湘仪也在逗它,一边逗,一边对温九龄说:
“表嫂,这个金渐层本来是淮临哥哥从国外买回来送我的。不过,我性子粗糙,连小乌龟都能被养死,所以就跟淮临哥提议送给你养呢。”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反正顾时南是听不出任何端倪。
实际上,是秦湘仪怕养不活幼猫打算送人,李淮临建议让她送给温九龄。
当然,处于人生低谷时期的温九龄,迫切需要一个宠物来解闷,打发打发漫长而又枯寂的时间。
她很喜欢,用手挠小猫的脑袋还不够,用面颊去蹭它。
小家伙很乖顺,打呼噜卖萌。
月色里,温九龄眼睛弯弯的,很开心。
顾时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他听温九龄问秦妙人,“它有名字吗?”
秦湘仪对她眨眼:“没呢。淮临哥说,既然是送你了,名字就由你来起呢。”
温九龄觉得这是一只寓意吉祥如意的小东西,便对秦湘仪笑着说:“那叫如意?”
秦湘仪龇牙:“它是一只小公猫,如意是女孩的名字。”
温九龄笑:“那就叫吉祥。”
秦湘仪觉得这名字不错,笑着说:“这名字吉利,相信小东西一定会喜欢你给它起的名字。”
两人说说笑笑间,顾时南朝她们走了过去。
月光如水,一身立领中山装的顾时南披着一身银华,给人一种铅华洗尽的厚重感,以及更深的压迫感。
秦湘仪怕他,瞬间噤了声。
温九龄是不愿意搭理他,所以也没了声音。
两人的突然沉默,使得整个氛围变得异常诡异,竟有几分说出来的阴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