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见深看着她苍白无比的小脸,想了想,说:
“整个事件棘手,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你单凭一张嘴说自己无辜,别说时南不信,作为资深律师的我也没办法信你。所有人,只愿意相信亲眼所见,也只尊重客观事实。秦湘仪受到伤害是真,
你是这个案件的最大嫌疑人也是真。顾时南是秦湘仪的亲表哥,他的身份和处境摆在那,这件事他能想到的法子也不过是先息事宁人,先带你去给秦家人赔礼道歉安抚秦家人情绪……所以,你也要理解一下他的难处。”
温九龄没说话,径直走下台阶朝雨幕里走去。
霍见深撑着伞疾步跟上去,伞朝她身上偏过去,“顾太太,小不忍则乱大谋!”
温九龄将他这句话听进去了。
她脚步停下,转身看着雨幕里打着黑伞的霍见深,“我配合他!”
霍见深见她松口,心下便松了口气。
他送温九龄上车后,便朝顾时南车的方向走过去。
立在车头前的顾时南,一手打着伞,一手夹着抽到了一半的香烟。
雨幕里,他俊脸比天气还要恶劣,一双凤眸阴沉如霜,寒意森森地叫人不寒而栗。
“她答应配合。”
霍见深开口,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
“我跟她聊了一下,整个事情确实蹊跷。她……没动机做这种事情。即便是为了争风吃醋或者是报复秦湘仪那一耳光的仇,以她的人品,也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顾时南掸了掸烟灰,凤眸深不可测的看着霍见深,“以她的人品?你很了解她吗?”
霍见深挑眉,“所以,你连自己的妻子也不相信?”
顾时南声音冷漠:“我只相信真相。”
他说完,掐灭烟头后就打开车门坐到了车上。
车窗摇上前,他对霍见深说道:
“秦家老爷子已经到了医院,他是个脾气特别火爆的人,我不方便出手阻拦,你是他亲外孙,你回头护着点她。”
霍见深嗤笑,“你这人就是嘴硬!”
半小时后,温九龄在霍见深和顾时南的带领下出现在秦湘仪的病房内。
秦湘仪很虚弱,躺在病床上输液,一双哭肿了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睬。
秦老爷子心疼得眼眶都泛红,“湘仪,你别这样吓爷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秦湘仪眼瞳动了动,她苦笑道:
“说什么?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失去了清白,等同于失去了李淮临,我再也无法嫁给他了……我这样活着,还真是生不如死呢。”
秦妙人在这时假装安抚她,实则是往她心上捅刀子:
“湘仪,失去清白不是你的错,李大公子……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我想他应该不会取消婚约的。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自己要想开一些,不要钻牛角尖……”
秦湘仪眼珠子动了动:
“你错了。李淮临不会再要我了。我失身给了他的亲弟弟,我已经脏了,我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嫁给他?我又哪来的脸嫁给他呢?是温九龄……毁了我……”
秦湘仪突然情绪激动,崩溃不已地大哭: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不过是……打了她一耳光,她为什么要这么阴狠?为什么……”
秦湘仪哭得撕心裂肺。
秦妙人一边帮她顺气,一边不动声色地说:
“湘仪,顾太太……已经被警察给抓起来了。我想,她应该只是一时的冲动,这事……闹大,对顾家和秦家都不好,要不然……”
秦湘仪愤怒:“她一时的冲动,就要毁了我的一生吗?我必须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湘仪恶狠狠的说完,然后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冲下病床扑通一声跪在了秦老爷子的面前,“爷爷,我要让温九龄坐牢,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同一时间里,温九龄在顾时南和霍见深的带领下,从门外走了进来。
秦湘仪看到温九龄的那一瞬,就如同恶犬附体,疯了一般朝她扑过去:
“温九龄,你毁了我,你还敢来见我……”
温九龄避闪不及,脸颊被秦湘仪的指甲挖出了一条细长的血口子。
霍见深抓住秦湘仪的手臂将她控制住,顾时南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霍见深最先开了口,“秦湘仪,你先冷静点!”
秦湘仪崩溃:“她为什么会出来?她不是被警察给抓了吗?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把她放出来?”
秦湘仪从霍见深手上挣扎开来的下一瞬,再次朝温九龄扑过去时,温九龄开了口,
“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啪——”
她话都没说完,秦湘仪对着她的面颊就狠狠打了一耳光:
“赔礼道歉?好啊。这么想获得我的原谅,想要息事宁人,可以。跪下来,给我磕头,磕到我满意为止!”
温九龄感觉整个耳根子都被打麻了,腮帮子疼得像是腮腺炎发作。
她是被逼过来给秦湘仪道歉的,本就不情不愿。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给秦湘仪磕头。
因此,她几乎是在秦湘仪话音落下后就开口表态道:
“我不会给你下跪!更不会给你磕头!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形势所迫。”
顿了顿,
“还有,即便所有证据都证明是我害得你身败名裂,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房间里的催情香,不是我点的。给李淮民发的短信也不是我亲自发的……是有人陷害我……”
情绪失控中的秦湘仪根本就不听温九龄的解释:
“你给我闭嘴!温九龄,我告诉你,我已经完了,有生之年,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跪,是吧?好啊,那你就滚去坐牢好了。”
秦湘仪吼完,一下就冲到窗前爬上了窗户。
她的一条腿伸在外面,只需要一个纵身,她就会从十八层高的窗户摔成肉泥。
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包括温九龄。
温九龄大惊失色,“秦湘仪,你疯了?”
秦湘仪:“我没有疯!我就是想看看你被我踩的样子有多狼狈!温九龄,你跪还是不跪?”
温九龄手指蜷起,犹豫着要怎么安抚秦湘仪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顾时南在这时开了口,“她跪!”
温九龄眼瞳狠狠一震。
她目光难以置信地朝顾时南看过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顾时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妙人在这时站出来刷存在:
“温九龄,湘仪都已经这样了,你就算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牺牲一下又如何?只是跪下来道个歉就能挽救她的一条命,难道你真的要活活逼死她吗?”
伴随啪的一声,秦妙人的面颊就被温九龄一巴掌给打歪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秦妙人捂住被打肿的脸,再开口,话是对顾时南说的:
“时南,你还要纵容这个女人到什么时候?如果湘仪有个好歹,你要怎么跟秦家交代?我挨一巴掌不算什么,但你千万不要后悔……”
终于,顾时南再次开了口:
“温意欢骨髓移植手术的日期已经定了,就在这个月的月底。”顿了顿,“你应该不想她的手术就此黄掉吧?”
温九龄被气笑了。
她笑着笑着,眼泪就流淌了满脸。
她眼眶通红的看着顾时南,“顾总,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劣呢。”
她这样说,就把目光落在了秦湘仪的身上:
“秦湘仪,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果你一定要让我跪才肯从窗台上下来,那就跳吧。我陪你一起跳!”
温九龄说这话时,一个箭步上前,瞬间就抓住了秦湘仪的手臂将她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她力气很大,摔下来的秦湘仪发出了一声痛苦惨叫。
可未等她对温九龄做出反击时,温九龄取代了她先前的位置坐在了窗台上。
窗台的风很大,雨全都被吹了进来,温九龄身上很快就被淋透了。
秦湘仪眼瞳惊恐地看着她,语调哆嗦:“你……你干什么?你……快下来……”
温九龄一手扶着窗棱,一手拨弄被雨水打湿而粘在面颊上的头发,她看着秦湘仪,声音很淡:
“秦湘仪,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秦湘仪刚刚不是真的要跳楼,她只是怨恨温九龄,想要温九龄难堪。
这会儿见温九龄竟然用同样的办法逼她,秦湘仪吓坏了。
她急得直跺脚:“你……你快下来,我……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温九龄目光落在了顾时南的身上,“那么顾总你呢?你信我吗?亦或者,你还要逼我给秦湘仪磕头赔罪吗?”
顾时南不信温九龄会跳。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温九龄最想要的是什么。
温九龄做梦都想要为温时好和温时遇翻案,何况还有个温意欢等着她抚养成人,她怎么可能会跳楼。
因此,顾时南直接忽略温九龄这个小把戏,声音冷漠无情:
“你要跳就跳,大不了我以夫之名给你立一个碑!”
温九龄笑得眼泪晶莹!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了,还是怎么样。
此时,她头重脚轻,眼前的视线都变得虚虚实实看不见东西了。
温九龄狠狠地闭了闭眼,又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意识清醒一些从窗台上跳下来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突然失去了意识往窗台外面栽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顾时南一个飞身扑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牢牢地抓住了。
同一时间里,霍见深也冲过去参与帮忙。
温九龄被顾时南和霍见深联手拽上来以后,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
腹部传来清晰无比的疼,使得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从一开始的阵痛,到十几秒以后持续的绞痛,使得她蜷缩在了一起。
顾时南还在平复刚刚救她时的那种心惊胆战的余韵,就没注意到她这边。
倒是霍见深发现了她的异常,俯身欲要扶她起来,“你怎么了?”
温九龄捂着小腹,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了一个虾米状,痛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疼……快,帮我叫医生……”
她艰难地发出声音。
可她的求助,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回应。
盛怒中的顾时南,在这时一把将霍见深推开,冷脸在她面前蹲下。
他一手捏住温九龄的下巴,一手轻轻拍打她冷汗淋漓的脸:
“装什么?你不是挺有种,要以死明志的?”
汹涌的痛,以及男人言语上的刺激,让温九龄如坠深渊一般绝望。
她咬破嘴唇,终于在意识快要丧失前,死死地抓住顾时南的手臂,说出最后一句呼救的话:
“顾时南,救…宝宝,救救……我们的宝宝……”
“血!”
被先前一幕吓到的秦湘仪,在这时看到温九龄的身下淌出了血。
她声音尖锐,语调哆嗦,“好多血……表哥,她……流了好多血……”
(剧情需要,轻点喷,孩子还在,顾狗很快就会疼得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