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里,秦妙人整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顾时南顾不上再审她,让保镖继续将秦妙人关起来,然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海棠名苑。
秦妙人在这之后,心有余悸,她后怕地问小翠,“陆明珠真的死了?谁做的?难道是李淮临……”
话都没说完,小翠就狠狠地给了秦妙人一耳光,
“不要往主人身上泼脏水。我家主人,双手不染血。”顿了顿,“倒是你,说话再这么没把门,我的手不介意染满你的血。”
……
陆明珠的死讯是在半个月后传入温九龄的耳中的。
跟她说这件事的是萧青衣:
“整个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涉嫌栽赃陷害你的是陆明珠。警方顺着她这条线索把天上人间给查封了,谢敬忠作为法人,少说要被判十年。至于陆明珠,在警方将她抓捕的那天因为吸食违禁品过量失足坠亡。”
顿了顿,“也算是她的报应吧。”
温九龄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她休养了半个月,气色好了不少,只是人还是虚弱的。
她靠着身后的靠枕坐得太久,感觉腰都疼。
她想下床走走,便对萧青衣说:“那……这件事跟秦妙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直觉上,温九龄觉得这件事一定跟秦妙人有关。
可是,萧青衣的回答让她感到失望。
萧青衣对她说:“秦妙人将自己摘得很干净。她只承认自己吸食了违禁品,再加上整个案件她都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
温九龄又说:“吸食违禁品违法,她那也得被判吧?”
萧青衣目光复杂地看着温九龄,挺一言难尽地对她说道:
“顾总保了她。不过,她人被顾总逐出了兰城,现在她被秦家人带回京城了。”
顿了顿,补充说,
“听说,她被秦家大哥带回京城的当天,把她打了一顿。据说,这半个月她都没下得了床。”
温九龄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萧青衣推过来一把轮椅,“今天外面阳光好,我推你去户外透透?”
温九龄说了好,便在萧青衣的搀扶下坐到了轮椅上。
已经五月了,晌午的阳光已经有了初夏的味道。
萧青衣对她说:“孕妇应该多补钙!你要多晒晒太阳……”
温九龄嗯了一声,“最近钙片和鱼肝油我都有在吃,小家伙最近也很给力,胎心都挺稳的。”
两人闲聊了会,消失一周不见的顾时南找了过来。
萧青衣看着朝她们这边走过来的顾时南,对温九龄说:“来找你的,我回避一下。”
温九龄点头:“他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找他的。”顿了顿,“离婚,不能再拖了。”
顾时南今日穿得格外禅意十足,中式白色对襟大褂子,黑色裤子,以及黑色软底布鞋。
他应该是刚理过头发,发根又黑又密,整个人清瘦了一些,但五官仍然是那种浓郁到令人惊艳的俊美。
他走过来,带来一阵清凉的风,连同他身上的气息也扑进了温九龄的鼻子里。
仍然是清洌好闻的气息,只是她不再贪恋了而已。
“瞧着你气色好了不少。”顾时南走过来,取代萧青衣刚刚的位置推着温九龄继续往小公园里走,“我问了医生,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温九龄不搭他的话,“离婚的事,顾总什么时候方便?”
顾时南脚步微顿,“这么急吗?”
温九龄嗯了一声,“一天都不想等了。”
顾时南喉结滚了一下,没接她这个话茬,而是不着痕迹地说,“温意欢的手术很成功。”
温九龄皱眉:“你什么时候安排的手术?谁签的字?”
温九龄是温意欢的法定监护人,温九龄只有签字才可以安排手术,但顾时南却跟她说,手术已经做完了……
那么,谁签的字?
顾时南很快就回答了她这个问题,“我签的字。”
温九龄情绪有些激动:“你凭什么?”
顾时南道:“出于对你的补偿,老爷子让欢欢挂在了我大伯的名下,我大伯膝下只有一个养子,再多一个养女是锦上添花。现在,欢欢是我顾家的人。”
温九龄眼瞳重重地缩起:
“顾时南,你什么意思?我们明明说好了的,等我出院就办离婚手续的,你现在竟然用欢欢来牵制我……”
顾时南来到她的面前,然后蹲下,“离婚是离婚,收养欢欢是收养欢欢,一码归一码。”
温九龄轻笑:“你将欢欢挂在顾家名下,我还要怎么跟你一刀两断?我要的离婚,是彻底离开有你的世界,并不仅仅是只拿一张离婚证。”
女人说话时,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顾时南心念微动,抬手触上她的眉心:
“就有那么恨我?离婚还不够,还非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一定要做得这样绝吗?”
温九龄:“顾总,不是我绝,是你让我们已经没了退路了。”
顾时南握住了她的手,“没有退路,我可以修……”
温九龄这次笑出了声:
“你要怎么修?我丧失了生育能力,顾老就算对我有再多的愧疚,他就是为了你们顾家未来的子嗣,他也不会让我霸占着顾太太位置不放的。何况,我并不想霸占!”
顾时南额角青筋绷了起来,只是声音还是平静的,“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顾家是我当家做主……”
温九龄再次笑出冷声,“你当家做主又如何?顾总,我不爱你了。”
顾时南喉骨无声滚动了几下,最后直起了身体。
阳光里,他的样子平静无澜,整个人如芝兰玉树一般俊美无俦。
他一言不发的看了会儿温九龄,最后对她霸道的宣判:
“顾太太,看样子以退为进的法子是怎么都哄不好你了。那倒不如直接干脆一点,这个婚,我不想离。”
温九龄手指蜷了起来,“你不想离那就是在逼我死……”
“你这个女人,总爱把朝生夕死挂嘴边,这些话,我一点都不爱听。”
顾时南说完这句,扭头就走了。
不到五分钟左右,秦秘书就带着两个保镖出现在温九龄的面前,“太太,得罪了。”
顾时南死活不离,要逼她回头,温九龄知道反抗无用,“不用你绑,我自己走。”
她从轮椅上下来。
快要亏空的身子,使得她站起来时,整个身体都在摇晃。
温九龄被带回了金海湾。
李嫂对她仍然热情,也仍然关心不已。
或者说,金海湾的所有佣人都无比地尊重她。
温九龄知道自己反抗不会有结果,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她吃完了午餐,温九龄把正在打呼噜的小吉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感觉短短半个月,小家伙整个身子都圆润了不少,胖乎乎的,打起呼噜时特别可爱。
温九龄一边挠它的脑袋,一边对李嫂说,“这几天,都是谁在喂?怎么养得这么胖了?”
李嫂如实道:“都是少爷在喂。吉祥特别黏少爷,少爷每次回家,它都要围着少爷撒泼打滚地卖乖呢。”
温九龄没什么情绪地哦了一声: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不用寸步不离的跟着我。”顿了顿,“金海湾被围的铜墙铁壁,我就是长了翅膀也逃出去。”
这话听得李嫂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叹了口气:
“太太,这老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次少爷确实过分,但……你们夫妻一场,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您就再给少爷一次机会吧?”
温九龄对此无动于衷,笑着问李嫂:“你会跟逼死自己孩子的丈夫再续前缘吗?”
虽然她的孩子被保住了,但也是因为她运气好,万一运气不好,孩子早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温九龄无法原谅顾时南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对她的袖手旁观以及冷漠无情,她太清晰自己跟顾时南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离开顾时南,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的话,让李嫂无话可说。
温九龄没了闲逛的心情,她抱着吉祥上楼午休了。
顾时南晚上回来的时候,她仍然没有下楼。
李嫂帮他的外套挂了起来,欲言又止地道:
“少爷,太太……从吃完午餐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她……接二连三地失去亲人,又流掉了两个孩子,我很担心她……这样闷着,会把自己闷坏的。”
顾时南脸色微沉,“你去准备晚餐,我去楼上看看她。”
李嫂叹了口气,“少爷,这老话说哀莫大于心死,太太这个情况……若是心死了,就真的很难死灰复燃呢。”
顾时南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如水了。
他嗓音如料峭的寒流过境,冷得不像话,“李嫂,你废话太多了。”
李嫂欲言又止,“少爷……真话大都难听,你跟太太有今时今日,也是您……”咎由自取!
她最后四个字到了舌尖打了一个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算了。我去准备晚餐了。”
顾时南寒着一张俊脸上楼。
推开主卧的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顾时南打开壁灯,幽暗的光线很快就照亮了房间每一个角落。
顾时南目光环顾一圈,连温九龄半片衣角都没有见到,一颗心不由地往下沉了几分。
他疾步走出主卧,去了隔壁的客卧……
客房,同样是空荡荡的,不见她的人影。
顾时南站立在房间门口,整个胸腔都被一股无名的惶惶不安所填满,他的呼吸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客卧没有,书房也没有温九龄的身影。
她去了哪里?
顾时南一颗心瞬间就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