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却发出断断续续的咳嗽,咳声剧烈,似乎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温九龄本来就对顾时南的话半信半疑,这会儿就连陆瑾年都说李淮临的车祸是顾时南弄的,可想而知,她现在有多内疚。
她现在是真的害怕顾时南发疯,让李淮临死于一场看似意外的医疗事故。
所以,不敢过分暴露对李淮临的关心,只浅浅地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她睫毛垂着,盖住通红的眼眶,声音很轻,“你好好养身体。”
她说完,就转过身对俊脸讳莫如深的顾时南说,“我们回去吧。”
顾时南目光冷漠地看着她:
“顾太太,你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你不是说,为了证明你的冰清玉洁,特地来跟李少划清界限的么?李少三番五次地帮助你,
当初为了你小叔的案子甚至不惜往兰城最高监狱砸了好几个亿的投资。试问,这要是没点企图心,谁信呢?顾太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今天不把话跟李少说清楚,你就算是白壁无瑕,时间久了也会被苍蝇叮臭的。”
温九龄手指蜷了蜷,眼眶通红地望着他,“顾时南,你别太过分!”
顾时南低笑,“怎么?舍不得跟你的情郎恩断义绝?要不要我帮帮你?比如,让他的这条腿彻底残了算了,还治什么治呢?”
“阿玲,你是来跟我划清界限的吗?”
李淮临带着咳嗽的声音,陡然在空气中传来。
诡异的气氛,顷刻间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温九龄转过身,目光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淮临。
她眉头深深地皱起,觉得李淮临不应该用这种暧昧的口吻唤她阿玲,他分明是在挑衅顾时南。
他难道就不怕顾时南将他打死在这吗?
温九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门眼,在顾时南卷起袖子朝他挥拳打下来之前,急急地对李淮临说,“李少,我跟你没那么熟,以后……”
她抿了抿唇,又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我们请保持距离吧。”
顿了顿,
“此前你曾三番五次地帮助过我,对此我和我的丈夫都很感激。所以,我想,我丈夫会在其他形式上感谢你。比如,此前你为了我小叔的案子砸的那几个亿,我想我丈夫至少会把这个漏洞给你补上……”
说到这,温九龄便把目光落在神情莫测的顾时南脸上,“顾总,你会替我感谢李少吧?”
顾时南很满意温九龄这个态度,他要的也正是温九龄这样的态度。
他抬手把散落在温九龄面前的长发拨向她的耳后,声音蓄着不明的笑意,“那是自然。”
“阿玲,我不要你的补偿。”
李淮临的声音再次骤然响起,因为虚弱,显得难以言喻的情浓缱绻,
“我要的从来也不是你的补偿。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能好好的,跟顾总的日子过得舒畅,比什么都强。”
温九龄的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眼瞳剧烈地缩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顾时南的脸色。
阴沉如水,很快就变得冷若冰霜。
无声而又诡异的气氛肆意充斥着整个病房。
还是陆瑾年反应的快,他下意识地挡在顾时南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将躺在病床上的李淮临护在身后。
他虽然面向着顾时南,但话却是对李淮临说的,“你特码的真想死在这吗?”
李淮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声音仍然是淡漠的没有任何起伏:
“我这条腿要是治不好残了,我还真不想像个废物一样苟延残喘。所以,死不死的,要看活着有没有盼头。”
他这样说,更是不怕死对温九龄说,“阿玲,你若是跟顾总日子过不下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是你最大的退路!”
温九龄觉得李淮临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疯了。
否则,他干嘛要说这种话刺激顾时南?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温九龄大脑高速运转着,很快就想起昨晚她跟李淮临一起用餐时,李淮临说的那番话。
【男人大都烦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若是闹到死一死的地步,男人基本上就会厌恶。若是再传出点什么身心不洁的绯闻,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是在帮她顺利离婚吗?
温九龄暗暗咬牙,觉得李淮临是真的疯了。
“李少,请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温九龄拔高音量,试图阻拦李淮临的挑衅。
但,李淮临却在这时撑着身体坐起,伸出一条手臂绕过陆瑾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温九龄是想要将手臂抽回,但却发现李淮临手劲极大,根本就抽不回来。
李淮临将她的手腕握得很紧,目光深不可测地望着温九龄的眼睛:
“阿玲,你为他先后流了两次产,这样的婚姻,你幸福吗?”
当然是不幸福的。
可温九龄怎么能宣之于口。
她急得想将手挣扎开,李淮临就是攥着她不撒手: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既然过得不幸,倒不如早点解脱,你说呢?”
温九龄是真的不想连累李淮临,她目光下意识地朝只有半米之远的顾时南看过去。
男人俊美的脸已经阴沉得没法看了,但他又出奇的冷静自若,一双凤眸讽刺而又冷漠地看着他们,周身都被一股浓重的冷血气场所包裹着。
他整个人就像是暴风雪来临前时的那种平静,一旦狂风四起,那必然是生灵涂炭。
温九龄更不安了,可她的手就是无法从李淮临那挣扎出来。
更要命的是,李淮临更挑衅的话还在继续:
“阿玲,你不要怕他,更不要因为他的处处威胁,你就一次又一次地跟他妥协。女人在婚姻关系里,若是一直处于劣势,那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你信我,我就是你最大的退路……”
终于,在李淮临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后,顾时南抬脚朝他的病床前走过来。
同一时间里,李淮临松开了温九龄的手腕。
温九龄也在意识到自己得了自由后,下意识地抱住了顾时南的腰,“我已经跟他讲清楚了……”
可顾时南连她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将她整个人掐离怀里拽向了一旁,而后就一边卷袖子一边对陆瑾年抬下巴,“你是让开,还是连你一起揍?”
陆瑾年咬了下后牙槽,“顾时南,你看不出来,他脑抽,存心膈应你——”
陆瑾年连话都没说完,顾时南就朝他下颌上抡过去一拳。
陆瑾年低咒了一声,就开始跟顾时南打了起来。
温九龄,也不是没见过男人打架。
但,陆瑾年在认祖归宗以前是混暗道的,从小就在刀尖上舔生活,他的身手比那些特种兵还要老辣。
顾时南虽然出身好,也从小就被顾家送去野战营训练过,但跟陆瑾年这种硬汉打起来,他并不轻松。
很快,温九龄就察觉照这么打下去,两个人都得见血。
温九龄主观意识上,觉得顾时南跟陆瑾年这种混黑道的人打会吃亏,所以急得直叫,“陆瑾年,你快给我停手!”
陆瑾年烦死了。
马德。
他在反击顾时南一拳后,擦了擦带血的嘴角,腾出手来一把将温九龄给拽到顾时南的拳头之下,打斗戛然而止。
陆瑾年对她讥讽道:“你特码的就不该跟他来!”
顾时南拳风凌厉,虽然收住了拳头,但也把温九龄吓得不轻。
温九龄摁住突突乱跳的心口,急得眼眶都发红。
她冲陆瑾年吼,“你现在放这些屁有什么用?”
陆瑾年都被气笑了,“马德,老子真是欠了你们的。”
他骂完,就一把将温九龄推到顾时南的怀里,然后对顾时南抬了抬下巴:
“带着你的女人滚。不然真打起来,万一伤到她,你可别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