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是李淮临身上好闻却叫不上名字的香气,近似沐浴后的皂香但又似别的;耳畔是李淮临藏于胸膛深处的心跳声,每一个节拍都似敲打在她的心尖上,沉稳有力。
“温九龄!”
伴随男人一声怒呵,温九龄整个人都被一股汹涌外力给先后拽了出去。
不等她站稳身体,男人在松开她以后就抡起拳头朝李淮临的方向打过去。
温九龄的心脏顷刻间就跳到了嗓门眼,急忙从顾时南的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并紧紧的簕住,“顾时南,你听我解释……”
顾时南其实很容易就能将温九龄给甩开,但他怕那样做会弄伤她以及伤害到她腹中的宝宝,所以抡出去的拳头很快就撤了回来。
他脸色极其的难看,满目通红的看着一副兴意阑珊的李淮临。
他没说话,李淮临也没有吭声。
无声的沉默,却暗藏火光。
温九龄从顾时南的身后来到他的面前,试图挡住他朝李淮临看过去的视线,“我跟李少是碰巧遇到……”
顾时南强压着胸腔里汹涌的邪火。
他冲李淮临的方向昂了昂下巴,“滚吗?”
李淮临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淡淡的却暗藏讽刺,
“我在顾总手上栽过跟头,还真不敢得罪顾总你呢。”
顾时南冷笑:“都挑衅到我的地盘上来了,你李淮临还有什么不敢的?”
李淮临低低轻笑道:“我要是什么都敢,她不至于到现在还处处受制于你呢。”
顾时南变了脸色。
温九龄也被他的话闹的心里慌慌的。
她急忙转过身,目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淮临,她情绪有些崩溃,
“你能不能不要挑衅他啊?我不是每一次都能拦住他,你快点走!走啊!”
李淮临意味不明的深看了温九龄一眼,淡声道:“我都不怕被他整死,你怕什么?担心我吗!?”
扔下这句话,李淮临这才抬脚离开。
温九龄在这之后,原地深吸了几口气。
一番平复以及心理建设,她才转过身去面对顾时南。
然而,当她张口欲要跟顾时南解释点什么时,顾时南却冷着脸抬脚走了。
温九龄知道他是动了大怒了,急忙追上去,“顾时南,你等等我……”
她小跑着追,但顾时南的步伐又大又急,她小跑都追不上。
她一路追到停车坪,在他发动车子前才勉强追上。
她拍打着顾时南驾驶座的车门,“顾时南,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或者让我先上车?”
午后的阳光浓烈的不像话。
江边的停车坪光秃秃的连一棵树都没有,只一小会儿,温九龄就被晒的满头大汗,额头上的汗珠往下滚落时掉在了浓密的睫毛上。
阳光下,她睫毛上点缀着好几颗晶莹剔透的汗珠,再配上她被晒的红扑扑的一张小脸,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娇弱。
顾时南到底是心软,或者是被气了没脾气。
他摇下车窗,凤眸幽深的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低沉沉的暗藏隐忍以及深深的不悦,“跟他在一起就有那么开心?”
说到这,喉头紧了紧,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笑的这样开兴过呢。”
温九龄手指蜷了蜷,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跟李淮临在一起有多开心,但却知道跟李淮临接触时,她整个人都是无拘无束是放松的。
至于跟顾时南?
她跟顾时南在一起时,总是……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讨好他,奉承他,也忌惮以及害怕着他。
她……跟顾时南相处时,大多数都是她在妥协以及退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如果顾时南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那么她就是仰人鼻息的蝼蚁,没有自由也没有人权。
就像此时此刻,她哪怕怀了他的骨肉,她还是要哄着他捧着他讨好他……
“我是碰巧在江边遇到他……”
顾时南冷笑:“然后又碰巧在一起吃了个饭,而后又碰巧一起散步……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还要跟他碰巧去开个房呢?”
温九龄觉得他说话格外的难听,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顾时南,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
顾时南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等重新睁开眼时,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让保镖送你回帝苑。我现在没空听你在这做毫无意义的辩解。”
顾时南扔下这句话,就摇上车窗一脚踩下油门驱车离开了。
汽车尾气扬起浓重的尘土,呛的温九龄整个喉咙都痛。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浓烈了,还是眼睛本来就不舒服,这会儿又酸又胀,视线模模糊糊的,看东西不太清楚了。
保镖江直就是在这时朝她走过来的,“温小姐,顾总让我送您回去。”
温九龄深深的闭了闭眼,缓过眼睛那阵强烈的酸胀后,才重新睁开眼。
她一言不发的跟着保镖坐到了车上,而后看着车窗外向后倒去的风景。
被她拿在手上的手机在这时进来一条短信,李淮临发过来的。
【表姑母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取到霍五爷带有毛囊的头发样本。】
温九龄看完这条短信后,回了一条短信过去:【谢谢。】
这之后,她就靠窗闭上了眼睛。
脑袋明明昏昏沉沉的,却如走马观灯一般回放着跟顾时南在一起的往昔一幕又一幕。
他对她……大多都挺薄情的,很少会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如果有,那多半是在床笫之间跟她亲近时。
可,那并不是因为真的想要哄她高兴,而是想要让她配合他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以达到他想要的身心舒畅……
那是为了泄欲。
于顾时南而言,她如今的存在要么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要么就是他泄欲的工具了。
悲凉!
温九龄这样想。
这次顾时南翻脸,一连三天都没有回帝苑。
而温九龄也被顾时南禁足,除了帝苑哪里都去不了。
她每日待在房间里,精神萎靡的连饭都吃不下去几口。
第四天傍晚,李嫂发现被送上楼的晚餐又纹丝未动,整个人都急的不行。
“太太,您多少还是吃一点吧,一口不吃,别说对您身体不好,就是对腹中的宝宝也是不好的……”
不是温九龄不想吃,是她真的没有胃口,她吃了还是会吐。
温九龄抱着抱枕趴在榻榻米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苍穹的暮色,声音淡淡的,“李嫂,我没什么胃口,实在是吃不下。”
李嫂叹了口气,“那您至少也吃点水果吧?”
温九龄唇角动了动,看了眼切放整齐的果盘,“果盘先放着吧,我等会吃。”
李嫂:“太太,要不是因为老爷最近高血压发作住院不能受刺激,我肯定跑到老爷面前告状,让老爷替您收拾少爷呢。”
温九龄神色微微怔了怔,“顾老……病了吗?”
李嫂叹息:“三天前就住院了。少爷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守夜。”
温九龄唔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李嫂走后,温九龄犹豫着要不要给顾有为打个电话过去表达一下关心时,李淮临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淮临这几天没有联系她,他打电话来多半是她跟霍五爷的DNA亲子鉴定有了结果。
思及此,温九龄很快就接通了李淮临的电话,“喂?”
“结果出来了。”
男人的声音,隔着无线电波,很快就传了过来。
温九龄声音不由的变得有几分急切,“霍五爷跟你存在医学上的父女关系。”
温九龄震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根,她的声音不由颤抖了起来,“他……真是我的亲生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