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直战战兢兢地往下说:
“属下查到秦妙人跟霍家的花匠李克存在不正当关系,他们两人在兰城就已经认识了,且秦妙人曾多次向这位李克打过钱,至少五十万起步。最近一笔大额交易在一千万。”
顿了顿,除此之外,
“这名叫李克的男人在应聘霍家花匠之前是一名侦探。此前,他曾陪秦妙人前往金陵城旅游过。所以,属下推断,这两人一定存在不正当的交易……”
顾时南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唯有一双浓黑的凤眸寒意森森的厉害了。
静了片刻,他对江直吩咐道:“最近,你什么事都不用做,盯着那个叫李克的就行。”
江直道:“温小姐也是这么吩咐的。”
顾时南沉默片刻,问江直:“她为什么让你瞒着这件事不告诉我?”
江直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看法:“应该是怕您阻拦……”
顾时南眉头皱的越来越深,“我怕阻拦?”
江直:“秦妙人如今身份今非昔比,她恢复了霍家千金的身份,一旦被查出什么不光彩的勾当,以您跟霍家和霍夫人的交情,您多半会维护霍家人的脸面。
而温小姐不仅怀疑自己母亲温佩云的死跟秦妙人有关,也怀疑谢如意的死跟秦妙人有关。温小姐因害怕您从中阻拦,所以,在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前才让属下瞒着您的……”
顾时南脸色极其的阴森吓人。
他目光清冷的看着江直:
“如果妙妙身上背负命案,我不会包庇她。”顿了顿,“这件事,你就当没有跟我说过,温九龄让你做什么,你就帮她做。”
江直点头:“好的,顾总。”
顾时南在江直退下去前,对他问道:
“之前让你调查李淮临最近找李兰英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这个远方表姑又走动了?”
江直微垂首,态度恭敬的回道:“李兰英是霍家的老佣人,早些年一直跟在霍夫人身边做事。最近这两年,她被霍夫人派到了青城山疗养院做事。”
顾时南眯起眸:“我记得青城山疗养院住着的是霍家五爷霍远东?”
江直:“是的,顾总。”
“你的意思,李淮临跟李兰英走动,是想通过李兰英打听霍远东的情况?”
江直道:“还在落实中。”顿了顿,补充说明,“李淮临行事格外的谨慎小心,基本上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派出去的人总是能被他轻而易举的甩了。所以,顾总,我还需要点时间。”
顾时南略沉思片刻,对江直说道:
“李淮临的目的应该是报复顾家。你继续追查他母亲跳楼自杀的真相。只有弄清楚这件事,我们才能真的弄清楚他的意图。你最近不用派人跟着他,免得打草惊蛇。”
顿了顿,“等空了,我亲自会一会他。”
说到这,顾时南又想起了一件事。
温九龄在答应跟他回京城曾提出了一个条件,温九龄让他在青城山脚下买一套房子给她养胎。
原本,他没有多想,现在顾时南不得不多想。
她对京城人生地不熟,但开口却能精准的说出自己想要在青城山脚下购买房子的需求,显而易见,她一定暗中跟李淮临存在联系。
所以,她在跟李淮临密谋什么事情呢?
帮李淮临报复顾家?
毕竟,她那么恨他这个前夫。
可是,他是她孩子的父亲,顾时南又觉得她不会那么心狠手辣。
如果不是帮顾时南报复顾家,那她为什么要帮李淮临?
所以,他们究竟在暗中做什么勾当?
无论做什么勾当,在顾时南看来,温九龄跟李淮临之间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而他却跟她的心却隔得越来越远了。
想到这里,顾时南整个人就不痛快了。
他不许,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过分亲密,一点都不行。
思及此,顾时南对江直吩咐道:“你帮我弄一套最先进的监听设备,要微型窃听器的那种。”
江直:“好的,顾总。”顿了顿,“您什么时候要?”
顾时南:“今天。”
江直办事效率很快,傍晚的时候,他就把顾时南想要的微型仪器买了回来。
顾时南等他走后拿着微型窃听器走进主卧。
躺在大床上的女人,应该是累极了,整个人睡的极深也极沉。
他走过去不小心踩到了她掉在地上的手机发出响动,她都没有醒。
顾时南弯下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机,而后来到她的床沿。
女人那只搭在外面的手腕戴着一条红色手绳,红色手绳上串着一颗用桃核做的蛇纹生肖。
顾时南记得,这条红色手绳是温时遇出事前送给温九龄的生日礼物,温时遇出事后,温九龄几乎是一直戴着它的。
顾时南垂眸无声的看了会儿温九龄沉静的睡颜,最后决定将那枚微型窃听器放进那枚桃核里。
从解开红绳上的活扣,再到将微型窃听器植入核桃内部,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
结束后,确定沾牢了,顾时南才将她的手拿起来准备塞进被子里时,温九龄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睡的有些深,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碰她便睁开了眼睛。
视线尽头倒进男人一张清隽的容颜,以及望着她时那双浓郁的眼眸,她混混沌沌的意识才渐渐被唤醒。
温九龄这一觉睡的太久,久到整个人的大脑一时间都有些苍白了。
“吵到你了?”男人俯身将她的被子给掖了掖,声音低沉似是能蛊惑人心,“要是没睡够,就再睡一会儿?”
温九龄睡太多了,反而有些头疼。
她摇头,“不睡了。”
她想起来时,好像出现了胎动。
顾时南搀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是睡的不舒服吗?”
说话间,他在温九龄的身后垫了一个靠枕。
温九龄靠着枕头坐着,一双睡醒后的桃花眼格外澄澈的望着他的眼睛,“你……刚刚在做什么?”
她迷迷糊糊之中,感觉顾时南好像摘了她的红色手绳了,但她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红色手绳又好好的戴在手腕上。
“你手搭在外面冰冰凉凉的,我担心吹空调风你会着凉,所以把你的手拿回被子里。”
顾时南回答的滴水不漏。
温九龄哦了一声,便掀开了被子,“天热,孕妇又怕热,我虽然手凉,但其实不冷的。”
她低头找拖鞋。
顾时南在她面前半蹲下去,拿起她的拖鞋给她套上,“是想到户外走走吗?”
今天,他格外的体贴温柔。
但,温九龄对他的献殷勤毫无波澜,她现阶段对顾时南的任何行为举止都已经麻木了。
是对她好也好,是对她坏也罢,她的内心深处对他已经无法产生任何涟漪了。
她现在只想要揭穿秦妙人的真实嘴脸,等为母亲报仇雪恨以后,她就真的该走了。
所以,该演的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思及此,温九龄便对顾时南展颜一笑,“好啊。孕妇多散散步,对胎儿发育有利。”
顾时南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心头一扫阴霾,“好,我陪你。”
今天傍晚的霞光极美,橙红万里,从天空倾泻而下,铺满了整个帝苑,将帝苑镀上了一层美轮美奂的缱绻金边。
温九龄坐在人造湖旁边的一个长椅上,看着眼前波光嶙峋的湖面,以及正在帮她采荷叶的男人。
他周身沐浴在霞光里,容颜又逆着天光,整个人在半暗不明的光晕里俊美的有些不真实。
温九龄一双桃花眼无波无澜的看着他赤着脚踩进水里,又见他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采了一支早开的荷花。
那荷花开的极好,红艳艳的,很好看。
可温九龄,一点兴致都没有。
她视线仅在那支荷花上停留了一秒,就撇开了。
但,当顾时南举着荷叶和荷花来到她的面前时,她又做出一副很喜欢的样子,“谢谢,顾总。”
顾时南看不出她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只是觉得她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没有任何的内容,像是敷衍又像是……一层虚假的伪装。
他的心情如同这越来越重的晚霞,在灿烂的绚丽后迎来了暮色沉沉的阴郁。
他终于还是问了她:“温九龄,你是不是又在盘算怎么离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