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肯冒着大雨离开也不愿多待一晚,惯的她!
温九龄在门口玄关处准备换鞋时,顾时南叫住了她,“温小姐,鞋柜里的每一双鞋都是花的我顾时南的钱,你这么有骨气,就不要穿了吧?”
温九龄换鞋的动作顿住了,最后直起了身体。
她脚上穿的是室内凉拖,除了容易打滑,别的没毛病,蛮适合蹚雨水的。
大雨滂沱。
温九龄推着拉杆箱,只几秒间就被淋透了。
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大雨和疾风,让她眼前视线模糊,她只能凭借记忆和感官推着两个行李箱往帝苑大门口走。
隔着落地窗,她跌跌撞撞又单薄的身影,看得李嫂心疼不已。
李嫂豁出去了,“少爷,您今天就算是把我给辞退了,我也是要送……温小姐一程的。”
顾时南喉结耸动,呼吸蓬勃而又粗沉。
他面无表情的目视着落地窗外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久久都没有回神。
直至李嫂拿着伞追上那越来越看不清的人影时,他才将目光撤了回来。
战南笙刚要开口对他说点什么时,顾时南先开了口:“主卧给你,我睡次卧。”
说完,顾时南就抬脚上楼去了。
战南笙僵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顾时南来到楼上,站在高处,依稀还能看到温九龄在雨里穿行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最后拿出手机给门卫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让李嫂不用回来了。”
温九龄执意要走,以她的体力是没办法拿动两个箱子的,让李嫂跟着,会好一点。
……
温九龄和李嫂在帝苑大门口被保安给拦住了。
温九龄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保安道:“顾总说,如果李嫂也跟着您走出这个大门,就不用再回来了。”
温九龄眼瞳缩起,觉得顾时南简直恶劣到令人发指。
她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脸上的雨水顺着她的脸廓流进脖颈里。
伴随她睫毛眨动,睫毛上的雨水也溅落了下来。
她的样子狼狈且破碎,破碎又美的叫人怜惜。
保安动了恻隐之心,“温小姐……这么大的雨,留一晚再走吧。”
温九龄闭了闭眼睛,平复着满腹的愤怒以及说不来的心酸。
她不禁想,没有人会比她温九龄更狼狈了吧?
也没有哪个因为离婚而像她这样狼狈不堪的女人了吧?
“不用了。”
温九龄这样说,便撇头对李嫂道:“李嫂,您回去吧,我在保安室这边等一等,应该……会有人接单,实在不行,我给霍家人打电话。”
李嫂:“太太,您说什么呢?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哪能把您一个人撇下啊?您要是有个闪失,我对不起死去的夫人。”
自从得知温九龄腹中的胎儿还在,李嫂就决定要保护好温九龄不受到伤害。
当年夫人对她有知遇之恩,如今她的儿媳妇怀着顾家子孙,说什么,她都要护住她们。
“太太,我年纪大了,也到了退休年纪。”
“一直在顾家做事没有辞职,是因为念旧。”
“如今我跟顾家……缘分尽了,也是时候养老歇一歇了。”
温九龄内疚的不行,“是我连累了你……”
李嫂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太,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膝下无儿无女,一生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奢求,
跟您一场,也是缘分。佛渡有缘人,我惜佛惜缘,照顾您是功德一桩,我以后会有福报的。”
李嫂坚持陪温九龄离开,温九龄想着等她带着孕肚离开前给李嫂留一笔钱,也算是一种回馈,便没再坚持。
说来也怪,之前一直没有车接单,这会儿不到五分钟,就有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司机很厚道,不仅帮温九龄的两个箱子提上了车,还在温九龄和李嫂上车后给她们递出了两块干毛巾。
“二位,去哪?”
司机问。
因为李嫂跟着自己,温九龄便不打算回霍家。
她想着要不要去酒店时,李嫂在这时开了口:“去西祠胡同18号。”
李嫂对司机说完,就回头跟温九龄解释,“是我在京城的老房子。当年夫人还在世时,送给我养老用的,是个小型四合院。”
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能有一套房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何况是四合院。
温九龄觉得顾时南的母亲跟李嫂关系一定非常好,否则不会送李嫂这么好的房子。
“您……当年跟顾夫人……关系很好吗?”
李嫂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温和,温九龄能看出来她年轻时一定是个清秀又温婉的女人。
“其实,我跟夫人是高中同学。只不过是,因为家里关系我辍学了。”
“这之后,我就被父亲逼着嫁人,给弟弟换取定亲的彩礼。”
“我婚后被家暴,怀孕期间被虐待,生下来的孩子是个脑瘫,婆婆和丈夫说我是个不吉利的女人便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所在的那个村子比较落后,人的思想封建又迷信,我父亲说我克夫克子,也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许我回家。”
“这之后,我只能一边带着儿子求医问药,一边打零工。”
“后来……夫人听说了我的遭遇,亲自带人在地下的出租房里找到了我并将我们给接回了顾家。”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跟着夫人了。”
温九龄:“顾夫人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李嫂拍了拍她的手,“所以,我才要报恩呢。我有预感,夫人在天之灵一定在默默的保佑你和孩子们,所以,咱们都要好好的。”
温九龄点头:“等有机会,我去给顾夫人烧柱香吧……”
李嫂在这时泣不成声:“夫人当年被炸死的时候,尸骨无存,她的墓,不过是衣冠冢罢了。”
温九龄听说过顾夫人当年的一些事情,说是为了救顾时南,跟绑匪同归于尽炸了面包车。
当时,她就被炸的血肉模糊,只有一条手臂是完整的。
“她……是怎么死的?”
这是顾家的家丑,李嫂不打算提,“过去的事,提了没什么意义。”顿了顿,语重心长起来,“太太,你记住,你保重好自己和孩子就行了,其他都不重要。”
……
温九龄住进西祠胡同当天夜里,顾时南就得到了消息。
跟他汇报的是江直:“少爷,温小姐住进了夫人生前赠送给李嫂的那套四合院了。”
这是顾时南意料之中的事,他声音淡漠的嗯了一声,“那个送他们的司机是李淮临的人吗?”
江直:“是的。司机在送完温小姐以后,就去见李大公子了。”
顾时南:“你……回来吧。”
江直迟疑:“您不是说,让我一直暗中跟着……温小姐,怕她离开京城吗?”
顾时南周身都有些疲惫,他身体后倾陷入沙发里,良久,才开口:“留不住她,随她去吧。”
温九龄心不在他这里,他强求毫无意义。
最重要的是,他累了也乏了。
无休止的纠缠,不是他的作风。
何况,逼得太狠,她有可能一走了之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适当地放松,她跟霍家会保持联系,跟顾家也会。
毕竟,温意欢在他的手上,这里有她记挂的人,她早晚会回来。
只是,跟战南笙的婚礼……
思及此,顾时南说:“你去准备一份婚前协议,甲方写我的名字,乙方写战南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