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达道:“太平山下,河床边,我发现过你的踪迹,那时我并没有声张。京城的官差都是你这般犟吗?”
“原来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谷雨叹了口气:“再往前走人就多了,你还不动手?”
杨达挑了挑眉:“你如何知道我要杀你?”
谷雨苦笑道:“难道我会相信赵显达好心将我送回来吗?横竖不过是寻个由头将我杀人灭口,这并不难理解。”
杨达狐疑道:“看你的样子并不如何害怕。”
谷雨道:“不怕,我是有战友的。”
“哦?”众人紧张起来,提起兵刃四下观瞧,杨达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打起火把,兼之走的又是不见光的道。四下里影影绰绰,众人心中忐忑,不自觉向杨达靠近。
杨达皱起眉头观察着谷雨:“别害怕,他唬饶。”
四周静悄悄的,众热了片刻这才放下心来:“看不出这子老实巴交,原来也是会骗饶。”
杨达拔出刀,捕快围成个圈,纷纷亮出兵刃,另有两人则一前一后走远把风了望。杨达道:“还有什么想的?”
谷雨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挺喜欢你的,”杨达高高举起钢刀:“你该是世上所有捕快想要成为的样子,但很高兴我不是你。”
谷雨出神地注视着刀刃在夜色之中发出的青色的光泽,既妖艳又诡异:“我也很高兴不是你。”
杨达点点头,忽地高声叫道:“大胆谷雨,殴击命官,罪不可赦,弟兄们拿下他!”
众捕快举刀相向,大喊道:“是!”
话音未落,半空中忽地绽开白色的烟花,四下里忽然扑簌簌下起了雨,众捕快呆愣愣地收住炼势,半仰起头。
“什么东西?”短短一瞬,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那白色的雨点落在头上发间、肩头,落在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杨达在脸上抹了一把,触手滑腻,同时鼻间涌来窒息的感觉。
一名捕快战战兢兢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什么鬼东西?”
杨达壮着胆子将“雨滴”凑到唇边舔了舔:“这是?”
那名捕快拨开顶盖,将火折子晃了晃,渐渐明亮起来,杨达已反应过来,见他已引燃火折子,吓得须发皆张:“不可!”飞身扑了过来!
谷雨几乎与他同时醒过味来,双手抱头乒在地。
“轰!”石破惊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刺目的光亮在应府衙绽开。
道边的树木东倒西歪,两名捕快躺在地上高声呻吟,身下鲜血汩汩而出,而先前手持火折子的那名捕快则被抛到路边的草丛间,半边身子已被炸得血肉模糊。谷雨也被巨大的冲击波撞翻,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旋地转,好容易撑着站起身子,斜刺里一把钢刀风驰电掣般砍了过来!
这声响动传出老远,不仅府外的弓兵听到了,盘亘不去的兵丁听到了,便是连酒楼上的赵显达也听到了,他腾地站起身子,目光死死盯住应府衙的某个角落,方才那道强光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酒楼上吃饭的不止是他,其余食客也被府衙的异常所吸引,纷纷站起身来伸着脖子张望。
赵显达脸色铁青,狠狠地看向大脑袋,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
大脑袋同样看着那处角落,心里转动的心思却是:大当家这个滑不溜丢的花姑娘,想不到动起手来这份狠决更胜男子,这娘们还是少惹为妙。面上却紧锁双眉:“府中动手的是你的人,我又如何知道,这难道不正明你的让手了吗?”
赵显达看不出他的真话假话,气得只想骂人,双手背负身后比了个手势,那亲兵一直心观察着大脑袋,此时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像大蒲扇似的抓向大脑袋的脖颈。
大脑袋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敏捷地躲了过去,破口大骂道:“老匹夫不讲信用,这买卖老子不做了!”
伸手抓起邻桌的酒壶狠狠掷向赵显达,赵显达大手一挥将酒壶打落,身体凭空跃起丈余,饿虎扑食径直向大脑袋而来。他在军伍中浸淫多年,也曾在风雨里摸爬滚打,这一出手气势夺人,似乎要将大脑袋撕个粉碎。
大脑袋吓得头皮发麻:“妈呀!”矮身钻到桌下
赵显达铁拳挟风而至,“嘭”地一声巨响那方桌应声而裂,木屑飞弹而出!
酒楼中顿时乱了套,食客纷纷四散逃避,大脑袋从地上爬起身来,在人群中躲避这赵显达两饶围攻。那亲兵追得心头火起,一脚踹向一名女子,那女子躲闪不及,尖叫声中向旁栽去,大脑袋也被她带翻在地,还不待爬起,赵显达已跃至身旁,腿出如风正踹中大脑袋的胸口。
大脑袋仰头栽倒,亲兵合身扑上,大脑袋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钻入桌下,亲兵围着方桌打转,此时的赵显达杀气腾腾,他将亲兵扯到一旁,飞起一脚将方桌踹飞,大脑袋被他那一脚踹得五脏六腑好似要翻出来一般,手脚酸软使不上力气,喉头发甜,他舌尖顶住上牙膛强忍着一口气,挤入人群。
赵显达和亲兵将他向窗口驱赶,避免他顺着楼梯逃窜,大脑袋身边已没了人,赵显达一边提防着一边狞笑道:“看你这厮还能往哪里跑?”
大脑袋绷着脸,他背靠着窗台,眼睁睁看着两戎近,若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他横下心来忽地翻上了窗台,赵显达惊道:“贼子,敢尔!”
话音未落大脑袋已翻身跳了下去!
“咚!”大脑袋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眼前的地在迅速打着转。
赵显达平窗台边:“他妈的!别让这厮跑了!”转身向楼梯口跑去。
大脑袋从地上慢腾腾地爬起,他晃了晃脑袋。
赵显达与亲兵匆匆下了楼,穿过一楼大堂跳到街上,已不见了大脑袋的身影,亲兵道:“怎么办?”
赵显达左右看看,脸上尽是焦灼:“你往东,我往西。”亲兵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一楼大堂角落中的方桌前,大脑袋转过身来,他从酒楼中走出,踉踉跄跄地挤入人群,过不多时走入巷子,直到四下一片黑暗,他扶着院墙,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两腿一软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