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四次修罗场遍地了》全本免费阅读
为星黎梳过头的人很多,宁哲无疑是梳的最差的一个。
星赐擅长编各种各样的辫子,喜欢用各式各样鲜艳明亮的丝带装饰她。贺曙则精于梳祭祀发,她各类祭祀时要梳的头发都是由他经手。至于桑白榆,他会的就更多了,在碧溪那段时光,星黎几乎是日日的发髻都不重样。
即便是身后这位,手法看着也比宁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并不需要用梳子,看着比玉石质地还要好一些的十指穿行在墨发之中,他随手取了一支干净的竹节笔,将星黎的头发半挽了起来,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白色的丝带,将星黎余下的一半头发都编成了一根辫子。
动作很快,却又轻柔无比,半点不影响星黎的动作。
等到星黎弄完,宁彧也为她编好了头发。
往日里她自己梳头,不是马尾就是随意梳一根辫子垂在脑后,这大约是她来宁远山庄之后,最精致的打扮了。
“多谢。”星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
她知道宁哲对自己有这浓郁的占有欲,以及在面对自己和旁人独处时的不安。
今日又是暗示桑白榆,又是单独来见宁彧,都是为了刺激宁哲。
她本想见完宁彧之后,对宁哲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用宁彧一眼能够看得出端倪的挑拨去挑起宁哲和宁彧的争执,进而促使宁彧将宁哲支走,然后对付她。
事情比她想象的还有顺利,只是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宁彧居然会为她编头发。
她一直都知道,宁彧对她有着几分说不上的复杂情感。
或许是因为她像是他期许中的自己,真正的因兴而学、真正的天资出众又勤勉万分。
又或许是她能够清楚地、不靠衣着就分清他和宁哲的不同。
加上他隐隐地,又对宁哲有几分妒忌,这样的妒忌在怨气被她尽数吸取炼化之后依旧不曾改变。
所以宁彧对她有着几分隐秘的期望。
期望她茁壮生长,他想看看他幻想中的自己成长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也期望世间有那么一个能够分清他和宁哲之后,依旧选择他的人存在。
只不过她一直以为,这一分期望很小。小到和三百多年的棠棣情深比起来细微如尘埃,但是现在看来,宁彧也不冷静了起来。
在知道她或许有可能选宁哲,但是绝对不会选择他之后,他就不冷静了起来。
无论是今早他对宁哲古怪的态度,还是方才他为她自若的梳头,都不难看出这一点。
不可以啊——
你不可以不冷静,聪明的大脑是你为数不多胜过宁哲的一点了。
星黎将傀儡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她的掌心漫出灵力,不再是往日的银白,而是真正的淡如潮水,静静地在室内涌动——她的灵力,似乎变得更强了。
细微的酥麻感从心头传来,宁彧不自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心尖仿佛爬起了上百只蚂蚁,他的脸上是极薄的红。
她在帮他梳理混乱的傀儡丝。
“家主这般帮我,我总是要投桃报李的。”
她一步步地后退,退回软塌上坐着,或许是心头的丝线被她牵引的缘故,他不得不跟了上去,坐在矮塌上的小几的另一侧。
她要做什么?察觉到他的目的了,所以想要试图切断这些傀儡丝来重创他?
不对,阿哲就在外面,她不会用这样愚蠢的办法来脱局。
何况……她杀不了他。
宁彧手肘靠在小几上,雪白的皮肤和乌木色的桌案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单手支着额头,思绪混乱地任由她摆布。
“你的灵力,似乎进益了不少。”宁彧竭力做出往日里那副微笑的模样,但是因为心尖的丝线被她的灵力与神识裹挟的缘故,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轻轻的喘气。
他饱满的唇瓣微张,带着几分湿润后的晶亮。
星黎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又似意味深长道:“多亏了阿哲。”
她的手指轻轻摇动,因为分散了神识的缘故,她有些失神,丝线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的心头上挑动,或许是刚取了一缕剑息的缘故,他的心脉处的灵力格外的不稳,他不由得轻哼。
她微粉的指尖像是在拂动无形的琴弦,她轻轻一动,就引起古琴轻唱。
宁彧的目光泛起很淡的雾气,身上传来淡薄的汗意,他双腿并拢,下意识地靠在小几上,似乎在寻求一个着力点。
他的思绪似乎也被她拨乱,他有些艰难地思考。
什么叫多亏了阿哲?
阿哲回来不过一日,能对她灵力有什么增益?
“阿……阿哲?”他竭力想要恢复理智又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声音却依旧带着掩的破碎与断续,他玩笑道:“阿……阿哲才回来不过一日,姑娘即便是……是爱……屋及乌,也不用用这样的说辞来诓我。”
或许是他不喜欢爱屋及乌那个词,又或许是连接着心脉的傀儡丝在那时被星黎挑动,他说到那个词的时候,声音格外的细碎。
星黎的手抬起,在空中缓慢的摇晃,抚慰着那些傀儡丝,“不能算是爱屋及乌吧?是实话实说。”
宁彧的脸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就连眼眶处也有莹润的泪珠,他的眼眶绯红,像是被露水晕开的胭脂。他的另一只手捂着心口,心头的痒意过后是百骸的战栗。
什么叫实话实说?
难道是宁哲连夜辅佐她修炼了不成?
熟悉的窒息感再度传来,宁彧现在很像冷笑,心底的怨毒浓重。
他们明明苟合了一夜——
元阳!
她和阿哲灵修是为了元阳?
宁彧忽而反应了过来。
果然,她和他想的一般无二的冷漠无情,满心利用。
她不会真正选任何一个人,她只想要达到她的目的。
宁彧的心头的怨恨依旧浓重,但是又陡然生出了几分痛的快意来。这一份痛快包裹在战栗之中带出了一丝兴奋,像是一个水球在他身上炸开,熄灭了他心头的怒火。
他重重地呼吸着,身体轻微颤动,双唇已经被他自己彻底打湿,双目涣散又失神。
她没有选宁哲。
我当然不会选宁哲!
一如我不会选你。
你们在我眼里没有任何的不同。
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出于利益,没有一丝感情,就像你所想的那样。
所以,不可以不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