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觥筹交错，高谈阔论与赞扬吹捧的声音络绎不绝，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角落的些许动静自然是无人在意。
左季青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只是细看就能发现那笑意不达眼底，甚至带着几分冷意。
他彬彬有礼地对身边的女学生说：“宋小姐，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咱们之间的事自此一笔勾销，接下来不管你有什么麻烦，我都不会帮忙的。”
宋河清淡然地点点头：“谢谢左先生的援手，之前的事我们同舟会不会再追究，希望左先生之后做生意注意些。”
左季青脸上的笑容一瞬间龟裂，又很快恢复：“谢谢宋小姐的提醒，希望您这一趟能达成所愿。温馨提示：这里不可招惹的大人物很多，希望你能成功见到张少帅。”
宋河清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毛：“谢您吉言。”然后转身离去，沿着墙边游走，把目光放到人群里不断搜寻着。
被留在原地的左季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微微上扬了几分弧度。
旁边有人端着酒过来，寒暄道：“左少爷好久不见啊，难得见带了女伴过来怎么也不带给我们看看？让人小姑娘孤零零走了也不担心在这受欺负？”
左季青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与来人碰了下杯：“受欺负的小姑娘？...多心了，张少帅的场子，谁敢放肆？别管这个，听说你家在西北那批货出问题了？”
“哎哟，可真是倒了大霉...”
杯中红色的酒液晃动，倒映出宋河清略微严肃的脸庞，与四周的笑脸格格不入，仿佛一个异类。
不，就是一个异类，“问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穿的这么寒酸怕不是偷溜进来的吧。”
当个人表现与群体表现不同时，就会被人下意识地排斥。
宋河清垂下眼睑，掩饰住自己眼中的焦急情绪，忍耐着面前的男人喋喋不休。
别急，别起争执，这个人没在名单上出现过，他也就是个没多少底气的小人物，只要不吵起来就不会把事情闹大，没人会想在这个场子闹事。
男人挺着大肚子，浑身散发着酒气，上下打量着她：“说不出来？怕不是想来这攀上谁吧？长得还有几分姿色，不如跟我回家做我的第十八房姨太太…”
宋河清拳头握紧又慢慢松开，心中不断劝慰自己：再忍忍，再等等，忍耐与等待是你最擅长的事，别理这种傻叉，等他自讨没趣后就会离去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见到张少帅…
宋河清正做着心理建设，谁料男人突然向她伸出手来，她下意识准备躲避，却突然听到了朝着她这个方向来的一道破空声。
宋河清瞳孔瞬间放大，不管是啥都不能暴露自己会身手这件事，思绪流转间，她的身体僵直，动也不动。
“碰！”凌空而来的东西砸上了旁边男人的脑袋，鲜血混合着褐色的茶水，随着分裂的瓷片溅到地上——是一个茶杯。
原本喧闹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更准确地说，集中在了倚靠在二楼栏杆处的女人。
精致妩媚的眉眼间流转着笑意，姣好的面容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丢出茶杯的那只手还悬在空中，洁白如玉。
瞬间人声鼎沸，“是珍珠小姐！”“天呐！珍珠小姐居然来了？！”“啊啊啊我最喜欢的珍珠小姐，珍珠小姐我爱你！”“还得是张少帅有本事啊，能请来珍珠小姐。”“听说张少帅在追求珍珠小姐，这是好事将近了吗？”“但是珍珠小姐出手这么狠，不担心张少帅会怪罪吗？”“是啊，今天可是张少帅生日宴会呢…”
又听得沉重的“吱呀”一声，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男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来：“玩得这么热闹，看来大家很给我张某人这个面子啊。”
宋河清心沉了下来，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往后退，想在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张廷龙那里时悄悄挪开。
可惜这一处实在是过于显眼，张廷龙的眼神看了过来：“好像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看来是有人不给我张廷龙这个面子啊……”
被砸到在地的男人捂着头，不知到底是被酒精麻痹了头脑还是真的蠢，他哀嚎着：“张少帅，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们孙家刚替您签了一大笔单子…”
张廷龙挑眉：“哦？谁动的手？”
“是我。”
珍珠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敲着栏杆，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昂了昂下巴，然后朝着张廷龙笑：“看他不爽，想砸就砸了，张少帅要治我的罪？”
男人骂骂咧咧：“就是她，不知好歹的臭娘们，一个玩意也敢…”
“碰”地一声，这是枪响的声音，满嘴脏话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
“对珍珠小姐无礼，该死。”
全场寂静，夹杂着吸气声。
只有一句调笑声从二楼传来：“好好的合作者，张少帅您说杀就杀，可真是令人害怕。”
张廷龙目光灼灼地盯着珍珠：“合作者有很多个，珍珠小姐这样的美人可只有一个。”
他手中的枪并没有收起来，说完这句话后，一转头，枪口也一转，对准了已经快隐入人群的宋河清：“宋河清宋小姐，这位帝大同舟会首席，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那么你来这里莫不是和这家伙一样，想来寻我张某人乐子的？”
宋河清瞬间寒毛直竖，仿若被一头猛兽盯上。
这次混进宴会寻找张廷龙商量事情的任务是党内部秘密进行的，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泄了口音，说不定之后会有人察觉到，到时候很多人都会有危险，所以绝不能暴露自己的来意。
但是看目前这情况，张廷龙很显然是觉得自己可能是故意来闹事的，那黑黝黝的枪口可不是开玩笑。
该死的，偏偏就这么巧遇上这烂摊子，不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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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身，后面的任务还可能直接失败…认出自己的身份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刨根问到底我的来意…怎么办，要搬出老师吗……
角落里，左季青刚迈出一步，就有一道对宋河清来说不亚于是救世主的声音响起：“我请来的宋河清小姐，我很喜欢她。我没有这个邀请客人的资格吗？”
珍珠歪着头，然后勾了勾手：“宋小姐，看来还是呆在我身边最安全哦。”
张廷龙收起枪：“既然是你邀请的，那就没问题。”
他吩咐下人处理地上的情况，又对众人摆出一个笑脸：“大家随意，随意。”
说完他大跨步上楼，凑到珍珠身边，大手直接虚搂上那纤细曼妙的腰肢：“我认为，珍珠小姐最应该呆在我身边。”
从下往上看，两人恰似一对热恋中的眷侣，“张少帅好福气啊。”“好事将近咯！”“说不定不久后就是吃喜酒了！”“郎才女貌啊！”
有了珍珠之前的那句话，这次在人群中的宋河清也不再是异类，开始有些人主动向她打招呼。
她拿出首席的风范，开始面对这次的被迫社交，只是目光依然紧紧跟随着二楼的那两道身影。
这位被誉为浦都明珠的大歌星，珍珠小姐——你的立场是什么？你又为什么会帮我？】
“好！咔！这场戏过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大家可以收工回去了。”
听到李导收工的话，所有人欢欣鼓舞，然后像鸟雀四散而去，“下班咯下班咯！”“收工收工！”“走了走了明天见！”
这一场戏拍完，已是月上梢头的夜半时分，剧组大家都是疲惫万分的状态。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要作为影片开头的大场面戏，肯定得精雕细琢。
尤其是李导喜欢用不同的光影侧面衬托不同的人物，在光影变换的这种细节上就会更加耗时，即使演员们演技都不错，也无法避免这场戏里多次“被”NG。
但是这个痛苦对比起天天只能吃草的痛苦，姜鹤觉得还是后者更加难以忍受。
尤其是在对身材管理严格的剧组，比如《守夜人》里珍珠的戏服多为旗袍，大多数都是剧组花重金请知名的裁缝师傅手工定制的，因此李导对姜鹤的要求也是最为苛刻的。
在李德娟的监督下，姜鹤含泪吃完了她的晚饭——一份减脂餐，然后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姜鹤疲惫地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两眼呆滞，喃喃道：“好想吃烧烤，好想吃龙虾，好想吃...”
系统蹦了出来，怜爱道：【太可怜了亲亲，需要我在你脑中播放这些图片，帮助你望梅止渴吗？】
姜鹤有气无力地回道：“谢谢你，好心统，但是不需要...”
系统语气遗憾：【那好吧，赶紧睡吧，梦里啥都有。】
姜鹤闭上眼，安详躺平，准备入睡：“这次过了民国戏的瘾，下次，下次绝对不选对身材要求苛刻的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