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夏漾清的头像是个动漫的人物,和他王者的头像一样。

    名字也比较简单。

    【Qing。】

    看见这个微信名称,楚兮一忽然想起,他最开始的ID就是这个。

    夏漾清已经把麦闭了,看见微信那条加好友的申请后便点了同意,再次切屏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聊天框里的一条新信息。

    【Seethedawn:我先下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打。】

    他点了个按键,很快就将字发了出去:【好。】

    收到这条信息后的楚兮一退出了组队房间,等她仍然冷着一张脸把耳机摘下来的时候,那边撞在同队,刚打完不久的两个人凑了过来。

    楚兮一坐在椅子上,抬头就看见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影边走边说着:“真没想到还能听见你在巅峰赛骂人,还骂得这么凶。”

    Fight没说话,只是在看着楚兮一那张十分陌生的脸。

    楚兮一生气恼火的表情很明显,声音也比平时更加冷淡:“不是巅峰赛,是排位。”

    影即刻问道:“排位?单排吗?”

    楚兮一:“没,和另外两个职业三排的。”

    过了会儿,影抓住了重点,在她的面前问道:“他们开直播了吗?”

    楚兮一没犹豫,直接回道:“开了。”

    “……”影停顿了下后,“那就是,很多人都知道你骂人了?”

    楚兮一一点都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很快就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影这才说:“在我们俱乐部骂人可是要罚钱的啊。就你刚刚骂的那几句,足够罚个几百的了,如果要是再上了热搜,说不定还得公开道歉。”

    他低着头,随即问:“谁开了直播?”

    楚兮一低声说:“Breaker,和Bedoing的边路。”

    影沉默着,缓缓开口:“那完了,就他俩那人气,等会儿应该就上热搜了。”

    楚兮一忽然抬头,问:“Overload骂人罚钱吗?”

    影也没想别的,直接说道:“听说是看情况处罚,但我知道他们那个中单没少被罚钱。”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Breaker也骂了?”

    她说:“他就说了一句,应该,算不上。”

    影定在了原地,张口的动作有些迟缓:“他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好,能听见他骂人不容易。你们这是碰见了什么队友啊。”

    楚兮一心说:碰见了脑残一个。

    这时,教练NLose推开训练室的门走了进来。

    NLose很平静,直接走到了楚兮一的面前问:“刚刚在排位的时候骂人了?”

    楚兮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点头回答。

    “已经上热搜了。”

    她问:“要罚多少钱?”

    NLose道:“罚钱倒不是什么大事。”

    还没等说什么,楚兮一就直截了当地开口:“罚多少都行,但我不可能道歉。”

    NLose看着眼前这个浑身充满了倔强的女生,很快说:“我又没让你道歉。只是过来告诉你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骂人的时候委婉点。”

    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开口问道:“教练,可以骂人啊?”

    NLose看向他说:“谁跟你说可以骂人了?他们几个这种情况官方不会说什么,也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自然不用罚。像是投降,主动压力队友这种,你试试,看看一条能罚你多少钱。”

    影很快说:“哦,这样啊,那这次也不用罚钱了?”

    NLose侧头,对着楚兮一说:“这次不罚,但你也要注意点。”

    楚兮一低声说:“知道了。”

    ——

    Overload的基地中,客厅那儿的几人正带着笑凑在一起。

    “可以啊,你这骂次人还能上个热搜。”

    李言接上了言天霖的话:“就他那还算骂人啊。”

    夏漾清坐在沙发上,侧头问小生:“会有什么处罚吗?”

    小生摇头,说道:“你那句话还不至于,而且又不是无缘无故骂的,不会有处罚的。”

    李言这时瞪着眼睛说:“什么意思?他骂人不用罚钱,我骂怎么就罚?”

    小生看着他,有些无奈:“你骂的和他能比吗?你那几次是什么情况,都把直播间骂封了,我还不罚你?”

    “我,我……”李言无法辩解,只是把眼睛转向了夏漾清,肚子里没憋着好水,干脆说道,“那你请我们吃夜宵,不然我心里不平衡了。”

    言天霖见状很快就在边上附和道:“好好好,正好我饿了,点夜宵吃。”

    夏漾清抬头,低声说:“点吧,我给钱。”

    这边答应了,那边的几个人便开始看起了外卖。

    小生见他们这副要大吃特吃的样子,开口提醒道:“明天还有训练赛呢,你们悠着点,别又吃那些东西,像上次一样吃坏肚子了。”

    李言低头看着手机,嘴上说道:“不会的,放心吧。”他抬头,问道,“队长呢,不叫他下来?”

    夏漾清回道:“别打扰他了,让他休息休息,等外卖到了再问他要不要吃。”

    季桦有一个在一起很多年的女朋友,两人聚少离多。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和他的女朋友视频或者打电话。

    在他们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点东西的时候,夏漾清拿起了身边的手机,点进了一个绿色的软件。

    他看见了聊天页面最上方的一个新好友。

    她的头像是一只猫,他盯着看了几眼,只是觉得这只常见品种的小白猫长得还挺好看的,柔顺洁白的细毛一看就是被人细心照顾的那种。

    “叮”。

    是一条信息提醒。

    正是夏漾清现在所看的这个人发来的信息。

    【D.:你们有处罚吗?】

    【Qing:没有,你们呢?】

    【D.:也没有。】

    停了十多秒后,【Qing:好。】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后,被他攥住的手机再次发出响动。

    夏漾清低头,看着最新的那条消息。

    【D.:嗯。】

    夏漾清没再回了,也是没什么可回的了。

    第二天下午,在Overload的训练赛结束后,主教练小生便很快开始了复盘。他们战队现在的积分是5分,领跑A组,说实话真的是没有很大的压力,成功进入下一轮选拔赛的概率非常之大。

    但是,小生不会给他们任何放松的机会,复盘仍然在紧张进行着,局内每个不正确的思路和操作都会被他精准地指出。

    复盘快结束的时候,小生说:“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就当是为了第二轮提前做准备。B组的那几支队伍都不容小觑,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松了劲。”

    第一轮选拔赛是组内双循坏,也就是每两支队伍会碰上两次。

    这次的分组,A组被观众称为“Overload统治组”,在他们心中,一个名额已经确定,剩下的三个队伍去挣这第二个名额。而B组被称作“NNG受难组”,意思很简单,NNG陪跑一程,剩下的三支队伍你追我赶,去努力挤进积分前二。

    照第一周这四天的比赛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但是,比赛还没到最后一刻,谁又说得准大结局呢。

    所有人都不能放松,争分夺秒地训练,配合,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这些,正是BTK现在正在做的。

    训练室的声音很大,屏幕中正在回放刚刚和实力很强的Bedoing战队打完的两局训练赛。

    NLose一向都很严肃,此时的他因为他们五人两局全输,所以表情变得更加让人感到紧张。他用手中的小棍子敲了敲屏幕,声音很大:“这个时候你们想什么呢?这条龙不直接开非得和对面拉扯是吧?拉扯来拉扯去,最后龙没了,人也没了。对面视野都漏得差不多了,你们凭什么不秒龙?非得等着他们赶过来是吧,对面两个惩,你们哪来的自信和别人拉扯?”

    很快,Fight坐在椅子上开口:“我的问题,是我说要拉扯的。”

    “当然是你的问题!你这局的几个决策你现在自己说说,不觉得离谱吗?还有,双方一打起来的时候你就不看射手,让对面那个边路像抓小鸡崽子一样抓射手,回回都能抓到。这个问题我都不记得说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就是改不了是吧!”

    或许是赛程紧张,积分不容乐观,也或许是这些问题像个粘人的口香糖一样甩不掉,所以,NLose真的很急。

    Fight静静听着,左手大拇指的一侧已经被他抠到流了血。

    楚兮一正侧头看着他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这时,她从自己的桌上抽了一张纸,伸手向前,递到了Fight的手边。

    她压着声音,动作自然:“流血了。”

    Fight的双手分开,微微回头,缓慢地抬起双眼之后,看见了那个总是能让他瞬间充满力气的人。

    有的人,只要存在,就是一种力量。

    对他来说,她就是这样的存在。

    NLose完全没注意到,看着他们,眼中当然充满了怒火,但更多的是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很难改变的那种压抑与无奈。

    他严肃地说着:“我们的问题早就暴露了。前期守不住野区,打不了发育阵容,这两个致命的问题早就被别的战队发现了。”

    五个人都在静静听着,内心就像是透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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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子一样,什么问题都映在表面。

    NLose说:“我们现在的积分没有一点优势,所以,接下来的比赛每一场都要赢,一旦输一场就很有可能提前放假。我们赛训组做的决定是接下来不会给你们选需要发育的阵容了,你们不是喜欢打架吗,那就打吧,从头打到尾,输赢就看你们自己的操作了。”

    因为短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真的太难了,所以,或许,此刻解决问题的方法是暂时只用擅长的阵容去创造优势。

    楚兮一这时开口问:“教练,那我们五排的时候也是尽量拿打架的阵容吗?”

    NLose看着她,沉声说:“是,只能暂时这样。所以你们现在要解决的是局内的决策和配合,包括个人的掉点问题。阵容我和赛训组会帮你们安排好,你们要做的就是做好你们该做的。”

    最后,NLose的脸色更加沉了些,盯着Fight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玩保护型的辅助,就连拿个奶妈都是在想着怎么用二技能开团,这是你的习惯问题,我也知道短时间内很难去改。但是,你一定要改。你是指挥,团队的决策大部分都是你做的。他们相信你,而你也有这个能力带领团队,所以,你要做得更好,像今天这种问题我不想再看到了。”

    Fight低着头,也点了下头,声音很微小:“知道了,教练,我会好好练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与偏好,但为了团队,他们要改变,要提升,更要迎合,将自己拆解,拼接,目的就是完美地融入进这个目标一致的团队。

    等训练室的很多人都走了之后,仅剩的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

    NLose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都怯生生的人,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在变得轻缓:“两局下来,你说的话我都给你记着呢。总共就三句话,声音还非常小。”

    听明垂着头,整个人莫名低落,瘦小的身躯看上去竟然有些病态。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死死地压着嘴唇。

    NLose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那次转会期的时候选择拍下了你吗?”

    听明是想知道的,抬头之间,那刘海已经长到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很小,也自然没什么底气:“为什么?”

    被一个甲级队伍放弃的人,已经渐渐忘记心中赛场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你把我拍来了BTK战队。

    他真的很想知道。

    NLose的回答很清楚,也很坚定:“因为你强。你的战边是我那时候看到的最强的。”

    最强的……

    听明再次把头低了下去,迟迟没有回一句话。

    NLose站了起来,轻叹了口气后说:“给你留个作业。”

    听明再次抬头,无声地在等待这个“作业”。

    NLose说:“回去看你第一次首发时的那场比赛,再看看现在的比赛,然后,去找找你丢了什么东西。”

    那天晚上,听明去看了那一场对决,而那也正是他唯一一次作为首发登上的比赛。

    他看了很久,而训练室的几个人和房间里的一个人也打了很久。

    楚兮一回到了房间,在给夏漾清发完最后一条信息后,她在那个单人的小沙发上坐到了凌晨三点多。

    她在打干将莫邪的表现分,一个人,听着很轻的音乐,在这个深夜里打了一把又一把。

    国服干将,她这个月一定要拿到。

    这个英雄,她一定要让它上赛场。

    影今夜睡得早,和他一个房间的Fight还留在训练室中。他正在反复观看这些天的比赛回放,也在不断地找出自己的那些问题。

    同时,训练室里,射手位的言独自坐在角落,无人得见的压力在心中攀升,从未离开他的身体一分一秒。

    他的问题最大。

    作为曾经的首发上场,又或是替补轮换上场,没有在赛场上留下一次高光,这已经是最大,最大的问题了。

    【这射手是新人吗?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20年春季赛那个两次闪现撞墙的鲁班,特别抽象的那个。】

    这是旁人对他的为数不多的印象。

    他在改变,也是在寻找。

    寻找,曾经对这个赛场的纯粹热爱,而不是保留着那颗一直残留不甘所以不舍离去的心。

    这个战队的所有人都在改变。

    希望,那些不能宣说于口的艰难和挣扎,会被某一天期望的结果说出一切。

    凌晨,所有人都睡了。

    【你听一下:教练,是我的操作下滑了吗?】

    【不想再输了:是你的自信没有了。】

    自信……

    是啊,满怀希望,初登赛场,觉得在线上可以将所有对手都压制的那种自信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