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好,本就比普通人更加怕热一些,
即便京城夏日的尾巴,其实已经不怎么热了,威远大将军这身棉衣一穿,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憋出了一脸的热汗!
“这是真保暖啊!”
一心惦记着要把这样的衣服拿去边疆给将士们人手一件,
威远大将军甚至都忘了他今天是来针对云舒的,顶着满头大汗脱下棉衣之后,就兴奋地询问上了:
“太女殿下,敢问这衣服制作起来麻不麻烦?一件多少钱?能给军中将士们一人来上一件吗?”
“价格不贵,平均一件衣服里头大概也就两斤棉花,按照本宫的收购价,成本只在十文钱左右。
外头布料若是用寻常百姓穿的那种最普通的……这一件下来大概也就是五十文便可买到。”
望着威远大将军明显亢奋起来的表情,云舒慢悠悠地道:
“大将军觉得,这衣服如何?”
“好!”
威远大将军想也不想便点头赞道:
“太好了!”
“是吧。”
云舒微微一笑,转头又冲着宣武帝拱手一礼:
“父皇您看,事实证明,那陈御史就是在胡说八道,冤枉儿臣!”
威远大将军:没错!嗯?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想起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的威远大将军龇着的大牙一下子就收回去了。
反观上头的宣武帝,却是龙颜大悦:
“好!不愧是朕看重的太女,心系万民,实乃天盛之福!
陈御史,你还有何话可说啊?”
“微臣不敢!”
陈御史打从威远大将军穿上那件儿棉衣的时候起,就跟着一块儿汗流浃背了。
不同的是威远大将军是真热的,而他是纯吓的:
“微臣见识浅薄,竟不知这织贝花果实还能有此大用,因此误会了太女殿下,实在是微臣之过,还望太女殿下与陛下恕罪!”
“这织贝花果实,咱们以前确实没见过,陈御史不知其用途,也是情有可原。”
一不小心给同僚坑了把大的,威远大将军硬着头皮帮忙求了个请:
“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不清楚的东西就该先弄清楚了再说。”
宣武帝冷哼一声:
“念在陈御史是初犯的份上,这次就只罚三个月的俸禄,倘若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微臣谢陛下恩典!”
成功逃过一劫,陈御史叩谢皇恩之后,便灰溜溜地回到他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再随便开口了。
倒是大皇子冷不丁地忽然又往出迈了一步: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既然这织贝花果实有此大用,不若便直接将它的用途告知百姓,
有需要的百姓,自会将这些织贝花果实留下来制作成衣物。
这样一来,也免得再让太女费心费力、自掏腰包,到头来,却还要被人误以为她是想先将织贝花果实全部低价收上来,制成衣物后,再高价卖出,赚取百姓钱财。”
哟呵,又搞这一套绿茶话术来告她黑状是吧?
好好一个大皇子,好的不学,净学这些茶里茶气的东西!
云舒冷笑一声,从袖袋里掏出一份天盛周报: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大皇兄言之有理,
所以在制成这衣物之后,便连夜写好了文章,将织贝花果实填充进衣物和被子里面的方法仔细陈明。
如今儿臣手中这份,便是最新一期的样刊。”
大皇子:“……”
可恶,他被预判了!
一场交锋下来,对方赢麻了,
退朝的时候,大皇子脸色臭得厉害。
威远大将军自知他这回表现不佳,讪讪地凑过去劝慰道:
“殿下且先宽心,咱们往好处想,那百姓们种的织贝花果实铁定是都有多的,他们留下自家做衣服被子的量之后,剩下的还是得卖给太女。
但太女花钱收下这一部分后,却没办法再把它们做成衣服被子卖出去赚钱了,
因为百姓们自己都已经有了。
这样一来,那太女不还是亏着了吗?”
“就凭剩下的那点织贝花果实,能让她亏几个钱?”
大皇子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气恼地咬牙道:
“最重要的还是民心!衣服被子这是人人都需要的东西!
往后冬日里有多少人因为她不用再受冻,就会有多少人一直惦记着她的好!
钱算什么东西?
那点儿钱在太女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威远大将军:“?”
说话就好好说,怎么还拉踩钱呢?
钱多重要啊!
他这么多年也才背着夫人攒下了几百文钱,
说“钱算什么东西”的人,都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
威远大将军撇了撇嘴,碍于眼前这人是自己选择的主子,还是又绞尽脑汁的重新想了一个安抚理由——
“那不是还有商会的人吗?
太女此前指定让各地商会会长把那些织贝花果实送过来,为的铁定就是这衣服被子的生意。
现在生意做不成了,太女为了不让人知道她之前的确就是打了要赚百姓钱财的主意,肯定也不能再收回这个成命。
到时候各地商会会长们白跑一趟,对太女必然会有怨言。
而一旦商会会长们对她有了怨言,那商税之事,兴许就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
对啊!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
因为云舒之前非闹着说做了个什么梦,要造战船出兵倭国,国库现在已经空到老鼠都不乐意进去了!
父皇和户部尚书如今可就指着年底的商税呢!
倘若这商税再出了什么岔子……
到时候都不用他说什么,户部尚书就能直接和云舒杠上!
而真到了那一步,想必就连父皇也同样会心生不悦吧?
想到这里,大皇子面上的郁色才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与此同时,另一边,
还不知道大皇子和威远大将军那俩大聪明又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的云舒这会儿已经跟着宣武帝去到了御书房。
甫一进门,她就瞧见了那熟悉的龙案旁边,又被人摆上了一套略小些的桌椅。
云舒:“?”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