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姐……”
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云舒身边,一路走一路念,
快到要离开工部的时候,云楚焕的视线无意间自某处扫过,瞧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后,
他双目一瞪,脱口而出的话顿时也拐了个弯儿:
“五姐姐你真的离大谱!”
“嗯?”
她离大谱?
抬手掐住了云楚焕的后脖颈,云舒似笑非笑:
“怎么,你也觉得给你五万两真的很离谱是吧?那你还我?”
“不是……”
云楚焕眼神儿还盯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焦急地解释道:
“我不是说你离谱,我是说那边那个人的出现离大谱啊!
五姐姐你绝对不知道我刚刚看见谁了!”
“看见谁了?”
云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人也没看见,不由得挑了下眉:
“你又见鬼了?”
“跟见了也差不多!”
云楚焕压着嗓音,神秘兮兮地道:
“我刚刚看见宣平侯府的那个季永添了!
季永添你还记得吗?就是之前诗会的时候,咱们遇上的那个大傻子!”
“他啊。”
云舒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何云楚焕会一惊一乍了——
因为宣平候之前协助废太子造反一事,前些日子,宣平侯府便已满门抄斩了。
毕竟涉及到废太子造反这么敏感的问题,宫里也没有谁会那么不长脑子地把这种话题当做闲聊的内容。
因此云楚焕这个基本上天天就只能待在上书房里的小皇子,很多事情也都不怎么清楚。
云舒也是这会儿恰好遇上了,才轻描淡写地给他解释了一嘴:
“季永添将功折罪了,父皇想着他这样的自己一个人也很难活下去,
正好工部这边如今哪哪儿都差人,季永添好歹识字,如今虽不能入朝为官,但待在工部干点儿需要读书人才能干的杂活也挺好,
于是便破例开恩,让他来工部打杂了。”
“将功折罪?”
他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明明废太子造反那日他也在现场啊!
这季永添什么时候有出现过吗?
云楚焕一脸懵比:
“他立什么功了?”
这样的大傻春儿还能立功?
“太子之前通过右相府和宣平侯府联系上,意图谋反的事儿就是他告诉我的。”
季永添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工部了,这事儿自然也不是什么绝密。
云舒拎着云楚焕的后衣领,哼笑一声:
“你说这是什么功?”
“……”
难怪那天让他五姐姐装了个大的,原来是有人提前给报了信啊!
不过这哥们儿这么大义灭亲的吗?
云楚焕持续震惊当中:
“那,他图啥啊?就图满门抄斩?”
“人家就不能是为了大义?”
云舒松开揪着他后衣领的那只手,理了理自己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冷笑一声:
“还好意思说人家大傻子!”
宣平候再怎么忽视季永添,那也是季永添的亲生父亲。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时代,季永添来找她通风报信,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犹豫?
那一天,云舒其实也问过季永添,为何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季永添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虽然书念得不好,但却也记得夫子曾经说过,为人需得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本心。
他不懂朝政,整天就只知道吃喝玩乐,
但却也知道,天盛朝的官员若都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那天盛距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而废太子偏偏就是把那么多的官位,都卖给了如他这般,甚至还不如他的人。
所以他很清楚,废太子当不好一国之君。
所以废太子绝对不能造反成功。
季永添,那个连云楚焕都觉得有些憨傻的少年,却意外有着一颗通透纯澈的心。
目光再一次深深地自那早已不见了人影的拐角处扫过,
云舒转身瞥了云楚焕一眼:
“还不走?”
“来了来了!”
……
明丕绪这边的谈判成功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随着各州商会会长们的到来,
云舒的水泥方子,也毫不意外的以六十万两一份的价格,成功卖给了所有人。
两千多万两的银票顺利到手,云舒毫不吝啬地让人直接给姜元宝那边也送了一百万两过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宣武帝:“……”
两!千!多!万!两!
这说的还是天盛话吗?
难怪这小崽子最近天天忙得团团转,
亏他之前还告诫她,身为太女,不必事事亲为,像各地商会会长这样的身份,根本无需她亲自去见!
合着这小崽子是积极挣人钱去了?
最关键的是还真让她挣了不少……不对,应该说是真让她狠狠挣了一大笔!
宣武帝磨了磨莫名有些发酸的后槽牙,扭头就让人将自己面前那三大摞奏折,全部挪到了云舒桌上。
云舒:“?”
“父皇您这就不合适了吧?”
刚刚结束“假期”重回御书房,工作量就直线上升,云舒果断提出异议:
“儿臣还在学习阶段呢!看奏折本就比您慢得多,哪看得完这么多啊!”
“看不完可以慢慢看。”
宣武帝幽幽道:
“今日这折子,可是有不少与你相关的。”
与她相关?
那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是又被弹劾了。
就是不知道这三摞里头有多少是弹劾她的。
已经被弹劾惯了的云舒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随手抽出一本——
漂亮,第一个就中奖了!
云舒啪的一声,又把奏折合上了。
“这么快就看完一本了?”
宣武帝一看她这操作,就知道她定是翻到弹劾的折子了,
唇角毫不掩饰地弯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
“上面写了什么?”
“回父皇,”
云舒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道:
“上面写了严尚书是如何的不要脸!”
宣武帝:“……”
幸好严尚书本人不在此,不然这两人不得又吵起来?
想起这小崽子上朝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几乎已经把满朝官员怼了个遍,
宣武帝刚刚翘起的嘴角,又一秒绷平了:
“严尚书说什么了?”
“他竟然说儿臣卖水泥方子赚来的钱应该交给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