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勾,深宫里华灯璀璨,只有宫廷西北方永远黑暗无边,圣人赵澈只带着一个太监,负手踏入了这片断瓦残垣的废旧宫殿。
伴随着黑黝黝的木门“吱嘎”一声被打开,跳跃的烛火映照住里头的女人。
正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宸妃。
女人披头散发,憔悴的面上早已不复一点颜色,她瑟缩的蹲在床脚,见到骤然进来的人,女人下意识的用手臂捂住了头脸。
“宣瑶——”
赵澈睨着这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脸上满是愤恨,语气冰冷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女人猛然的抬起头来,她看向赵澈,脸上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接着,声嘶力竭的叫骂起来,直到跟在圣人身后的小太监将她死死按住,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你为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宣瑶被太监按在地上,她奋力的昂起头,看向圣人的眼里带着血。
居高临下的男人缓缓的蹲了下来,他伸手钳制住女人的脸,语气狠戾:“朕就是要你活着受罪。”
男人手上力道甚大,憔悴的女人疼得不由得呜咽出声,男人没有一丝的心软,看着女人痛苦得几近扭曲的脸,他嘴角反倒是露出一丝残忍的笑。
女人生生缓了好久才适应这种痛楚,她呜咽着再次出声:“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赵澈闻言蹙了蹙眉,骤然放开了女人。身上的力度骤然撤去,女人不受控制的瘫倒在地。
她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一阵子,待回过命来后,复又仰头看向男人,追问道:“求你,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为何恨我至此,连我生的儿子,都让你憎恨。”
“为什么?”女人嘶吼着匍匐过去,死命的拽着帝王的腿:“求你了,让我死个明白。”
赵澈站起身来,冰冷的睨着匍匐在地的女人,冷声问道:“你这贱人倒是好记性,当初你害死了我孩儿,还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宣瑶听了这话,她锁着眉头思量了好一阵,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说庆王?”
话刚一出口,赵澈便激动的俯身锁住了她的喉咙,随着他手上的力道加紧,女人渐渐翻出了白眼儿,待到她即将断气的时候,男人猛的松开了手,女人奄奄一息的伏在地上。
赵澈猛的钳住她单薄的两肩,暴怒着骂道:“你这个毒妇,便是将你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杀了我吧。”女人心如死灰,只求一死。
便是再愚笨,时至今日,她也明白过来了。
后宫这么多女人,只有静妃才是帝王的挚爱,她宣瑶不过是帝王玩弄权术的棋子而已。
恨,但更绝望。
到最后,女人仰天笑了起来,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破烂的宫殿里,惊得外头的鸦雀簌簌飞去。
赵澈渐渐恢复了些理智,他看向女人,恨恨的问道:“当初谋害稷儿的事还有无其他人参与。”
女人渐渐止住了癫狂的笑声:“有啊,端妃,淑妃都参与了。”
宣氏一族覆灭,江家陆家‘功不可没’,眼下死到临头,女人也没忘复仇。
触及心中最私密的痛楚,帝王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次冷声开口:“你说清楚。”
他复又抬手钳住女人的脸:“你胆敢胡言乱语半个字,我就将你那老爹以及宣家被发配在外的族人统统凌迟处死。”
这男人的狠起来就不是人,他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丝毫不念情分的。
这威胁果真让宣瑶害怕,她绝望的眼中终于带出了情绪,惶恐得如同惊弓之鸟。
“求你。”她看向男人,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杀害庆王的人是我,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吧,求求你了,放过我那老父,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求你别做得这样绝。”
男人提出条件:“那你将谋害稷儿的事如实说来。”
“到底都有谁参与了这事,你敢说一句谎话,朕便将你宣家剩下的人全都活剐了。”
男人几乎是强压着怒气,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暴怒起来,语气里暴戾又狠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宣瑶心中虽恨,但到底还是顾念老父和剩余的族人,她呜呜咽咽的如实说出了当年的事。
“我从前根本没将静妃母子放在眼里,不过是那次偶然见了你对静妃母子的温柔小意,这才起了疑心,我不知端妃是否知晓你瞒着的心思,总之,她那时候时常在我耳边挑拨,我也年轻,便信了。”
她边说边哭:“确实是我亲手给庆王下的毒药,但是我那时候刚入宫不久,根本没有门路弄来那种让人查验不出来的玩意,那药,是端妃给我的。”
赵澈咬了咬牙:“这么说,是你们合伙害死了稷儿?”
宣瑶默认。
赵澈又问:“还有其他人参与吗?淑妃可知情。”
宣瑶也恨陆家,但家人的性命捏在赵澈手里,她没敢胡乱攀咬,于是讷讷的摇了摇头。
赵澈咬了咬牙,随即吩咐身边的小太监:“传朕旨意,将宣氏一族剩下的族人全部问斩,凡事姓宣的,一个都不许剩。”
“赵澈——”
宣瑶目齿俱裂,撕心裂肺的呼喊道:“你这畜生——”
女人咒骂的话刚说出口,便被赵澈遏住了咽喉,男人眼里填满了愤恨,咬着牙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直到女人彻底断了气,他还是尤不解恨一样,继续咬着牙用力,直到将女人的脖子捏断才松开手。
赵澈看了眼地上死透了的女人,狠戾道:“你便是死一百次,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帝王转身出了冷宫,待回到御书房,对着拟旨官冷声道:“褫夺端妃一切尊荣,凌迟处死,江家一族,满门抄斩。”
后宫嫔妃,被这般残忍处死的,自大周开创以来,端妃算是头一份儿。
拟旨官听到圣人口谕,嚅喏着想要开口质疑,瞥着圣人阴冷得骇人的脸,还是悻悻的闭上了嘴:“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