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朝着太夫人见礼,李兰春和秦晓柠随后也跟着见礼,太夫人掀眸先是瞧了眼秦晓柠,随即淡悠悠的一笑,对着国公夫人道:“如今你有了这么个好儿媳,倒是更有福分了。”
做了这么多年婆媳,国公夫人哪里不了解这位婆婆的为人。
骨子里最是骄傲,目无下尘,却又要贤名。
面对太夫人这般阴阳怪气的话,国公夫人干脆装傻充愣:“承蒙母亲谬赞了,只是儿媳到底不如母亲底蕴深厚,说起调教儿媳妇,儿媳还要时常跟母亲请教。”
太夫人凉凉的看了儿媳妇一眼,没再做声。
良久,她才慢悠悠的开了口,问道:“老大家的,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请你过来吗?”
国公夫人笑着回道:“说起来我也是好几日没过来看望母亲了,母亲骤然请身边的人来唤我,我还以为是您想我了,可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咱们婆媳这么多年了,您一贯不喜我聒噪,想必也是不会念着我来这里的,想来想去,您怕是想见重孙媳了吧。”
秦晓柠连着好几日来给太夫人请安,都是吃了闭门羹,眼下国公夫人这话一出,太夫人的脸色立马有些维持不住了。
说着,国公夫人转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的身侧的秦晓柠,复又笑吟吟的看向太夫人,不紧不慢道:“您自来不喜我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戟儿便寻了个温柔娴静的媳妇来,想来阿柠的性子,定然是符合母亲您的喜好的。”
太夫人被国公夫人这一番话给说得凉凉一笑:“你倒是会夸儿媳妇。”
太夫人执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慢悠悠的问道:“看来,你是要接纳这儿妇了?”
说完,还淡淡的看了眼一旁的秦晓柠。
国公夫人闻言笑了笑:“母亲这是哪里的话,阿柠是我儿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又没什么错处,我为何不接纳呢?”
提及这茬,太夫人凉凉的一笑:“戟儿他私自娶妻,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们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能如何?”国公夫人反驳道:“我就这么一个亲儿子,难道还能因为他忤逆,便不认了不成。”
太夫人暗暗白了一眼过来,冷哼着道:“这么些年了,你真是一点儿没变,说话没个礼数。”
国公夫人见状,忙告罪:“我就是这个莽撞性子,还望母亲恕罪。”
又叹着感慨道:“年纪大了,也改不了了。”
太夫人被噎得一顿,但做了几十年的婆媳,倒也习以为常了。
“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凤仪的事。”
许是不愿意再与国公夫人再多浪费口舌,绕了两番后,太夫人终于说到了正题。
“为了凤仪的事?”
国公夫人依旧是装傻充愣:“凤仪不是下个月就要出降了吗?咱们家给王家的贺礼也早就命人抬去了,还能有什么事?”
太夫人见状,脸色便不大好看了。
“老大家的,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这里跟我故意闹糊涂。”
国公夫人又开始告罪了。
“母亲千万莫要动气,您知晓我,最是个心直口快的,您有事直接说来就是了,您这样跟我打哑谜,我是真的糊涂了啊。”
太夫人暗暗倒了一口气,身侧的李嬷嬷连忙过来要给顺背,却被太夫人一个眼神儿给制止住了。
“阿柠——”
太夫人转而看着秦晓柠唤道,秦晓柠应声道:“祖母唤我何事?”
太夫人问道:“昨日在宫里的事,到底是因你而起,你该是最知情的吧。”
秦晓柠点头:“祖母是说昨日在宫里头,夫君与王家表小姐发生争执的事吗?”
秦晓柠这话刚一出口,太夫人恼得猛的一拍案几,厉声道:“你倒是推脱得干净。”
这疾言厉色的话刚一出口,只听“叭嚓”一声巨响,唬得太夫人不由得一愣。
是国公夫人的茶盏落在了地上,瓷片飞溅,摔得粉碎。
“老大家的,你这是何意?”太夫人彻底冷下了脸:“你这做儿媳的,可是要当众摔摔打打下我的脸不成?”
国公夫人又忙恕罪:“母亲,您怎能这样说,分明是刚才您那般疾言厉色,吓得我抖了手,这才不小心打碎了茶盏。”
国公夫人这样说着,一旁的李兰春便很配合的跟着抚着胸口,姑侄两个,俱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
太夫人气得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僵持下,李兰春开口道:“祖母,昨日的事,怨不得阿柠。”
“你给我住口。”太夫人冷哼着道:“这里没你插嘴的份儿。”
说着,她又逼问秦晓柠:“阿柠,我且问你,既然王家三姑娘都将这妻位让给了你,你为甚还要咄咄逼人,当众给凤仪没脸。”
面对太夫人的威压,秦晓柠倒是面不改色,她缓缓回道:“王家表姑娘虽然曾与夫君订下过婚约,但却是陆王两家悔婚后夫君才娶了我,祖母说是王家姑娘将妻位让给了我,这话倒是有些说不通了。”
说着,她暗暗瞧了一旁的国公夫人一眼,只见国公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儿里全是鼓励,秦晓柠便又接着道:“还有昨日的事,祖母定是先听了王家人一面之词,这才偏听偏信,其实并不是我想羞辱王家姑娘,是王家姑娘当着太后的面先提出的尊卑,心存挑衅,太后本是要息事宁人的,只是后来表姑娘非要闹个明白,故而惹恼了夫君,这才生出了风波来。”
秦晓柠说完这话,国公夫人讪讪道:“原来是这样。”
她看向太夫人,一针见血道:“那定然是凤丫头因为从前的事对咱们家心怀怨恨,想为难阿柠在先,倒是不曾想被反噬其身了。”
太夫人恼着道:“一派胡言,凤仪她不是这种人。”
国公夫人却道:“当初可是她心怀嫉妒,找个无赖来府上羞辱阿柠,母亲相信她为人,我却不信。”
“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儿媳。”太夫人气得又拍案几:“婆母在这里说一句,你便要顶撞十句。”
国公夫人便又开始恕罪。
“母亲,我是实话实说,您千万莫要动气。”
知晓这个儿媳难缠,太夫人冷哼的转过了头去,只对着秦晓柠发难:“阿柠,不管怎么说,这事到底是因你而起,你刚进门便引出这等争端,毁我王陆两家颜面,按照家法,该对你处以责罚,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