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陆娴儿入宫
    晌午,东府大小姐来了西府。

    秦晓柠正在跟李兰春学着理家,听到小丫鬟回禀,妯娌两个亲自迎了出去。

    大小姐名唤陆娴,年方十六,是东府三夫人所出的大公子的嫡长女。

    “娴儿见过大嫂娘,见过二婶娘。”

    小姑娘生得一张苹果似的圆脸儿,一双眼亦是圆的,天生的笑面。

    李兰春忙抬手将人给扶起来,半是玩笑道:“这可使不得,你可就要是做皇后的人了。”

    小姑娘闻言小脸儿一红,捏着衣角道:“大嫂惯会打趣人。”

    李兰春爱怜的拍了拍她的头,转而对着秦晓柠:“瞧瞧,都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了,还是动不动就要害羞。”

    秦晓柠看着娴姐儿,笑着道:“便是做了皇后,在咱们眼里也永远是孩子嘛。”

    “还是二婶体恤人。”说着,小姑娘欢快的过来用两只手分别挽着李兰春和秦晓柠,又忍不住抱怨道:“为了入宫,这么些日子,我这整日的被拘在院子里学规矩,我可都要被憋出毛病来了。”

    听着娴姐儿抱怨,秦晓柠信口问道:“前阵子,咱们还听三婶说你规矩已经学得已经大有进步了。”

    “我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规矩,我也觉得进步很快,可那礼仪嬷嬷还是总训我,就拿这走路来说罢,她总说我走得不对。”

    说着,娴姐儿放开二人的手,自顾提着襦裙走到廊下:“大嫂二婶,我走给你们瞧瞧,你们给评评。”

    说着,小姑娘便在廊下的空地上来来回回的走了起来,一面走,一面信口念叨着道:“礼仪嬷嬷说了,这贵女行走,自该‘固颐正视,平肩正背,臂如抱鼓,足闲二寸,体不摇肘。’还说呢,皇后为天下女子典范,行走时,更要端稳持重,又要气派威严。”

    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上头绣着灼灼的五彩蝶,行走起来衣袂飘然,若是细细品来,的确是灵动有余,端稳不足的。

    可这也怨不得她,本就是如花般烂漫的年纪,在加上她又是个活泼天真的性子,哪里能做到礼仪嬷嬷所言的‘端稳持重,气派威严’呢。

    瞧着小姑娘故作端稳练习步子的模样,秦晓柠只觉得替她心酸,李兰春自己亦是有女儿的人,自然更是被触动了情肠。

    “我看娴姐儿已经做得很好了。”

    “娴姐儿的步子走得确实好。”

    妯娌两个揣着心事,嘴上说着夸赞的话,娴姐儿闻言,乐得眉眼弯弯:“婶子,你们没诓我?我做的真的很好吗?”

    “很好,很好。”李兰春拿出帕子给小姑娘拭汗:“别练了,歇一会儿,想吃什么,我让她们给你拿来。”

    “我要吃糖果子。”小姑娘挨着李兰春和秦晓柠在廊下坐定,小脸儿上噙着贪婪的模样,与二人絮絮道:“我最喜欢吃甜食了,我娘却说,都是要进宫的人了,这阵子在家处处拘束我,连小食都不允我吃了,今日难得出来,大嫂且让她们多拿些糖果子来。”

    “还是这般贪吃。”李兰春笑着抚摸着娴姐儿的头:“我这里有的是糖果子,今日让你吃个够。”

    一会功夫,小丫鬟们端来各色小食,娴姐儿瞧着,一双清澈的眼中立马散出灼灼的光彩来。

    “我娘我礼仪嬷嬷整日在我耳边念叨的入宫后要如何如何,大嫂,二嫂,不瞒你们说,我听得直害怕,这入宫后,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能压死人啊,不能这样,也不能那样,便是想见亲人,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你们说说,岂不是要憋屈死了。”娴姐儿吃着果子,却不影响絮絮的说话。

    她嘴里鼓鼓的塞着果子,两双细细的柳眉却微微蹙着,清澈如水的眼里亦是噙着对那皇城未知的忧虑。

    李兰春给她拣着果子,嘴上安慰道:“怕什么,太后是你亲姑母,圣人是你嫡亲的表哥,便是宫里头有规矩约束着,你姑母和表哥也会处处护着你的。”

    听闻李兰春这么一说,娴姐儿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开来:“姑母从前便是很疼我的,几年前她还是皇妃的时候回来省亲,还从宫里拿了好些小玩意给我玩呢。”

    小姑娘咽下嘴里的糖果子,遂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只是那皇帝表哥嘛。”

    她顿了顿,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忧虑:“我只不过是在宫宴时候见过他一次,人看着冷冷的,也不知是否好相与。”

    皇城里,陆太后正忙着为皇帝儿子操持婚事,虽然宫里头能干的女官多得是,但一向爱子如命的陆太后还是事事亲力亲为。

    她正与得力女官吩咐着婚礼大事,新帝赵潘迈步进了陆太后的寝殿。

    赵潘今年十六,少年生得清瘦,因为生于帝王家,自幼耳闻目染争权夺利的残酷,少年看上去要比同龄人成熟老练许多。

    “潘儿——”

    不待儿子施礼,陆太后先开口热络的将人给唤到了身边:“你总算是过来了,这阵子忙什么呢,让母亲左一次右一次的去催你过来。”

    赵潘在陆太后身侧坐下,淡声道:“母后唤儿过来,不过是要说婚事,儿不是早说了嘛,这些事,全凭母后料理就是了。”

    “你这孩子。”陆太后慈爱的嗔了眼儿子,半是玩笑道:“到底是你成婚还是母后成婚?怎的一点不上心呢?”

    赵潘淡淡一笑:“既然人是母后和舅父选的,那定然是错不了的,婚礼只有礼部和内廷着力去办,还有什么值得儿子操心的呢。”

    听出儿子话里的不悦,陆太后苦口婆心道:“我知晓你不喜欢事事要母后和舅父做主,只是立后大事,到底要多方考虑才行的,你如今还小.”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待陆太后说完,赵潘打断道:“母后莫要总是拿朕当小孩子看待。”

    陆太后被儿子顶撞得微微一顿,遂蹙起了眉,冷声道:“潘儿,你这是何意?我与你舅父苦心孤诣这么些年,可全是为了你,当初若是没有你舅父,你那狠心的父皇能容得下咱们母子嘛,若是没有你舅父,你能顺利登上皇位?”

    “母后——”

    面对陆太后的絮絮,赵潘不耐烦的再次出声打断了她,他遂缓下了语气,甚至扯出了一个笑意来:“母后,舅父的恩情,朕铭记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