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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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又到年底,越鲤去年面对的问题,今年依然没有解决:去宗庙祭拜时带谁。

    今年她仍旧没成婚,只能带臣子见祖宗。这一年里三品及以上的臣子没有变动,讨论起来,与去年别无二致。她这趟出行,韩世临宁长风都全程随行,没有一个落下,比起来还是平分秋色。

    越鲤听礼部吵得头疼,最终拿主意说:“行了,这两个人都带上。”

    方学岱脸色大变,说:“陛下不可!”

    越鲤问:“怎么了?”

    方学岱语重心长劝导说:“照礼法来说,祭拜宗庙,必须帝后同去。本朝帝王,即便是偏宠其他妃子,在这一天,也会携皇后出行。陛下此举,无异于同时带了皇后与贵妃同去,荒唐啊。”

    “……”

    越鲤大喊:“什么就皇后贵妃了!好,既然如此,今年还让孟太傅去,哪有皇后只当一年的,让太傅多当两年!”

    方学岱还想再努力劝说,她主意已定。方学岱只好说:“陛下应当尽早成婚。”

    自从回京,劝她成亲的人就越来越多,无论聊什么最后都是起承转婚,越鲤实在听烦了,随口说:“那就请礼部把京中适龄青年的姓名八字以及画像都呈上来让我看看。”

    她只是给礼部找点事做,不料其他人都当了真,当即开始着手办。一时之间,礼部几名管事的官员门庭若市,整个洛阳的青年才俊千方百计,挤破脑袋要把自己送到女帝陛下面前。

    听闻越鲤喜欢长得俊朗的,城中青年子弟纷纷重视起来仪容,大家根据自己的条件,文学韩世临,武学宁长风,只盼能有一星半点像此二人,得女帝青睐选入宫中。做替身又如何,富贵无极才是正道。况且,如今放眼洛阳城,哪个不爱天纵英才的女帝陛下?

    热闹了大半个月,最终,整理出来的名册送到嘉德殿,早上越鲤没空看,晚上回去就找不到了。问沈采薇,她面露难色,说:“韩大人下令一把火全烧了,他还说,名册中皆是些攀龙附凤之徒,去年不曾陪陛下渡过难关,今年来趋炎附势,配不上陛下。”

    越鲤一时无言,朝中姓韩的大人还有几位,但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韩世临一人。他口口声声说别人配不上,仿佛意思是只有他配。

    沈采薇看她这个样子,以为她难受了,说:“陛下,臣奉命执掌内宫以来,发现……”

    她略微停了一下斟酌合适的措辞,越鲤接过话说:“发现周围都是韩世临的人?”

    沈采薇答一声是。

    越鲤翻开桌上的折子,说:“寻常对待即可,犯了错就罚,没犯错的不必针对。”

    沈采薇很不放心,仍说:“但这样陛下的身边都是韩大人的耳目……”

    越鲤点拨她说:“还不到时间,你明白吗,采薇。”

    沈采薇躬身道:“是臣心急了。”

    十二月下旬,各地官员陆续进京。去年仓促,没怎么招待,今年条件好多了。越鲤在不少地方都巡过一遍,有些官员今年是第二次见她的面,争相过来拜见。

    宁州的邓庭轩带了丰厚的朝贺礼单,越鲤接见他,他连声说可惜越鲤没能走到宁州来,他还在宁州翘首以盼。

    越鲤跟他几次长谈,将他带来的乾酒喝了好几坛。

    临近新年,大雪纷飞,越鲤在暖阁批折子,韩世临和宁长风各在两边做着自己的事陪侍。

    侍女温了酒送进来,雪片落在盘中,进门就暖融融地化掉。

    越鲤批一会儿,撂下朱笔,说:“谁让这个杜修言进御史台的,一写折子就洋洋洒洒上万字,比他爷爷厉害多了,看得我眼睛酸,生怕不注意就把有用的那句漏了。”

    杜修言的爷爷杜先生曾在东宫教皇子皇女读书,韩世临作为世家子弟,也在那里陪读,只不过他这个陪读比皇子还厉害,只有杜先生能镇得住他。

    韩世临说:“他那手好字还是杜先生手把手教的。”

    他嘴里出来的“好字”当然不是夸奖,杜修言写字又小又黏糊,没学来半分杜先生的风骨,越鲤一听便知他在挤兑杜修言,不禁笑道:“就数看他的折子最累。照杜先生的要求,他两只手今天就要里外都打肿。”

    宁长风不曾参与东宫学堂,也没见过杜先生,只能听他们两个闲聊。

    越鲤转动手腕放松,喝了一口半温的酒,看看沉默不语的宁长风,改换话题,自言自语说:“也接见邓庭轩好几天了,他怎么就不对我动手呢。”

    宁长风应声抬起头,她说:“要是动手,我就能名正言顺收拾他了。”

    宁长风说道:“陛下想治他的罪,何须等到这一步?”

    越鲤叹气:“杀他容易,要杀得让他那两个儿子不敢起兵才可以。”

    韩世临在旁说:“邓庭轩的上司、曾经的西南总兵怎么死的,陛下应当知道吧?”

    越鲤朝他瞟一眼,很平静说:“我可没有皇子能给他折损。”

    这件事宁长风倒是也听过,原西南总兵叫魏通海,因与太子钟衍之死有关,被先帝一怒之下斩了。此后不再设西南总兵,西南就数他的部下邓庭轩最大。

    原本先帝也对邓庭轩多有防备,但魏通海已死,西南还为此骚动一番,不得已,只好仓促任命邓庭轩镇守宁州,埋下祸端。

    照韩世临的说法,让邓庭轩杀个皇子,越鲤就能名正言顺斩了他。但是越鲤一共就钟煦钟慈两个皇子,还跟连体婴似的,一个出事另一个也不活了。

    当然不行。

    韩世临又出主意说:“加重宁州赋税,等到无论如何都交不上来的那天,他不得不反。”

    主意是有用,但越鲤否决道:“不行,这当中要枉死多少普通百姓的性命。”

    她眼前不由浮现月光下庞冲讲故事时的神色,那种麻木的平静。这是她的天下,而她曾经也是天下的一个普通人。

    越鲤决定说:“还是削兵吧,天下各州的兵都削过了,只有他那里还超出规格,悄悄藏着不吭声。”

    前几年天下大乱,各地都拥兵自重,哪怕没有反叛的心,也要养兵自保。今年越鲤特意出去巡一圈,就是把各地的兵马都收归到她手里,今后谁再敢养超出规格的兵马,一律按叛乱处置。

    宁州地方远,越鲤没走到就掉头了,她知道邓庭轩手里还紧握着边陲兵权。

    做皇帝要安枕无忧,相权与兵权这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都需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她默不作声地设想着,韩世临问:“陛下知道曾经哪个地方养私兵养得最多吗?”

    越鲤略想了想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如实回答说:“绛王府。”

    韩世临又说:“陛下斩吕文镜之前,他曾说,要不是他杀了绛王,也轮不到陛下登基。”

    越鲤说:“其实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绛王手下的兵马也令他吃了不小的亏,不然他没那么好对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俩越说越热闹,宁长风插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