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白月光女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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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阴霾散去,随着时间流逝,原先乌云笼罩的昆吾山也渐渐清明起来。

    一缕久违的光明自云层中落下。

    道场中央原本还愣神的弟子们也终于缓过神来了,宿师兄清醒了,恢复神智了,那是不是也意味这这场灾祸总算是结束了。

    明远长老等人收了阵法,掌门叹息一声,现场充斥着一种难言的静默与荒凉。无人能知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但事已至此,已经无力挽回,只能尽量减少损失。

    好在昆吾山的弟子们并没有伤亡太重,早先被阴气侵蚀神智的弟子们大多也已经恢复清醒,兴许还要休养一段时日。

    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人。

    宿长欢对于他们来说是天资聪慧、极为出挑的晚辈,是上任掌门耗费毕生修为救回来的亲传弟子,他品行端正、待人宽容,数十年间在昆吾山修炼,被教养的很好。

    门中的几位长老与掌门对他皆是厚予重望,从未因他的身份而另眼看待,而昆吾山此番灾祸也怨不得别人,倘若不是当初的杞人忧天,兴许如今也不会有这场灾祸。

    但现在,看这人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样,几个长老与掌门难免有些感叹愧疚,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老家伙对不住他,事实如此。

    往后他要走要留,皆随他个人意愿,昆吾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弟子,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将今日的事情悉数隐瞒下去而已。

    几个弟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谢元莫与胖师兄等人便在其中。

    死亡是这个世上最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胖师兄等人张了张嘴,想劝慰他几句,但仔细想想,这种时候,任何安慰与感同身受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而无力。

    “师弟,你……”节哀。

    宿长欢伸手捡起了那枚鳞片。

    还有旁边那柄沾了丝血渍的匕首,

    初见时,她面容脏乱,穿着像个食不果腹的小乞丐,却得意洋洋拿着一堆破铜烂铁跟众人炫耀,说那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他那时不信,却是下意识地对她心生好感,如今她消失了,只留下了这信物。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恍如隔世的梦,如今梦醒了,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呢?

    宿长欢背脊倾斜坐在石阶上,整个

    人仿佛陷入了一种巨大的迷茫与悲伤中。

    他转头看向师兄等人,喃喃地问:“师兄……这世上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子吗?”

    “我要怎么样……才能重新见到她呢?”

    胖师兄等人被他这话吓了一跳,所谓起死回生皆是虚妄,这世上是有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禁术,但禁术之所以为禁术,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跟无法承受的能力。

    纵使修为高深如上任掌门凌虚子,想要强行改变宿师弟的命运,但最终也只是沦为了命运的推手,倘若没有其在背后推动,如今的这一切会不会发生还未可知?

    倘若师弟真要逆转轮回,改变生死,只怕最后的结局与代价将是他难以承担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难道师弟还不明白吗?

    胖师兄张了张嘴,看着这样的师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泛酸,但也只能轻叹一声,尽力安抚,“师弟,别这样,修者尚且不能逆转生死,何况宋姑娘只是一介普通人。”

    “……是吗?”

    宿长欢似乎早有预料。

    他凝视着手中那把匕首,做工精致,锋利无比,刀尖上还沾着一丝血迹,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匕首刺中心口的画面。

    她的力道还是太轻了。

    只刺破了一层皮肤,有些疼,但还不至于让他死,毕竟杀人不是那样杀的。

    若真想杀他,就应该对准心脏跳动的地方,毫不犹豫,这样才有可能一击毙命。

    他与无喜本就是一体,无喜的怨恨与不甘如今在心底深处愈发清晰深刻,他想报复实在无可厚非,可昆吾山又是从小教养他的地方,他这次伤了那么多的门内弟子……

    宿长欢忽然觉得有些厌倦了。

    修者的寿命太过漫长了,这样漫长又无尽的生命,他要何时才能见到她呢?

    宿长欢眼睫垂了垂,侧过身体,指尖勾住了刀柄,修长的手指略微旋转,刀尖抵住了胸口的位置,然后用力,刺了进去。

    “噗嗤”一声。

    匕首穿透皮肉的声音响起。

    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瞬间浸湿了胸前一大片的衣服,那张脸色变得苍白,但脸上表情却是从容的,甚至毫无一丝求生之意。

    “师弟——”

    “宿师兄,你疯了吗?”

    周围众人皆被吓了一跳,着急喊了几声。眼看着又要出现一桩惨案,胖师兄等人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宿长欢手中的匕首。

    但那人简直是在找死,胖师兄等人以前从来不知这人是这般固且漠然,听到众人的惊呼也不搭理,那双手握着刀柄,面无表情的,竟然又往里头推进了一寸。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快住手,若是弟妹瞧见你这样,定要骂你一声不知好歹,她以性命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大概是提到了宋窈,宿长欢愣了几秒,手中力道松了几分,也就是他停顿的那一瞬间,胖师兄等人连忙抢过匕首。

    剩下几人抬手便在宿长欢身上点了几下,这才将胸口不断流血的伤口止住了。

    混乱中也不知是谁的力道太重,不小心打落了他手中一直握着的那枚鳞片。

    鳞片落到石缝里。

    宿长欢着急去捡,手指紧紧握住那枚两人之间唯一留下的定情信物,指尖摩挲着鳞片凸起的位置。

    他一愣,忽然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宿长欢将鳞片上沾染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这才看清,那鳞片上似乎一行小字。

    字迹不太清晰,歪歪扭扭的。

    上面写着——

    夫君,等我。

    看清字迹的那一瞬间,宿长欢心底蓦地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他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赶忙问胖师兄:

    “师兄,天青城是不是有个宋家村,宋家村里有个年轻的秀才叫宋金贵是不是?他还有个夫人叫梅月英对不对?”

    “啊?这个……”

    胖师兄也没想到师弟的思绪转变的这么快,上一秒还想着跟弟妹一块早登极乐,怎么突然又问起他关于宋家村的事情了?

    ……这个宋家村?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之前师弟托他去查的人吗?好端端的说要给人姑娘寻亲,似乎是什么宋员外之类的……

    胖师兄记不太清,当时也没多问,不过,眼下看师弟对其人重视的程度,胖师兄便下意识点头道,“没错没错,我记得那人似乎是个童生。年龄不大,尚未成亲,原定是要进京赶考来着,师弟你若是想……”

    他话还没说完,原本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师弟突然笑了,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我要去找她……我会等她的。”

    师兄几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总觉得这样的师弟遭受的打击太大,有些不太正常。

    他口中说的“她”指的又是谁?

    宿长欢却不在意,他眼里迸发出光亮,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他会等她的,等她慢慢长大。

    这次轮到他来找到她了。

    …………

    宿长欢最终还是离开了昆吾山。

    经历太多,心境不如从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离开之前,他留下了一截龙骨。

    用来封印冥界入口,青雾林结界依旧破损,阴气依旧会不断蔓延人间。虽说历劫天雷吓跑了不少围困昆吾山的妖兽,但如今天雷已过,这些妖兽不知何时还会再来。

    结界需得修补,入口还要封印,人间才会安稳,他的阿窈才能平安无忧地长大。

    不会遭受妖魔倾袭之苦。

    …………

    清风拂过,吹过寺庙的菩提与青松。

    偶尔带来佛台燃着的丝丝缕缕的檀香,让整个寺庙弥漫着一种静谧又悠远的气息。

    陇安寺作为天青城的第一寺,香火素来繁盛,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有不少城内的香客驾着马车前来烧香拜佛,祈福还愿。

    据说寺庙的祈福签很灵验。

    寺内的主持大师,不寂方丈生得慈眉善目,很善解签,给出的批语素来准确,叫人心悦诚服的同时,也不乏自我反思。

    佛寺近来住进了一位年轻讲师,据说是方丈早年游历五湖四海遇上的一位至交好友,并未剃度,也不是俗家弟子,只是颇有慧根,对于佛家经义了解得很是透彻。

    讲师偶尔会在偏殿开坛讲经,讲解的经文道义不比方丈差,为此还引来了不少年轻女香客,都是为了一睹那年轻讲师真容的。

    只可惜这人很少出门,几位女香客慕名来了几次,但都是无功而返。倒是有人见过一面,但距离隔得太远了,没瞧见真容。

    就是觉得那人气质清冷,飘渺如仙。

    即便不曾见到对方真实面目,但那周身萦绕的冷淡气质也足够让人难以忘怀了。

    马车在城外的青石板路上平缓行驶着。行至山腰便停

    下了,小厮上前牵着马车去马厩,丫鬟婆子扶着小姐夫人们下车行走。

    这日是十五,前来祈福的香客们又多了不少,其中不少都是年轻女客。

    寺庙内的僧人们也是颇为熟练地低下了头,双手合十,远远的弯腰行了个佛礼,而后得体地为这些女客们让路。

    这位梅夫人也是来寺庙祈福还愿的。

    她与丈夫成婚已有十余载,夫妻二人虽然十分恩爱,但这些年却一直未能有孕。

    梅夫人因为这事郁结于心,半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身子愈发虚弱了,原本以为自己就要命不久矣,却不曾想那一日陇安寺的方丈不寂大师突然登门拜访了。

    方丈说他是偶然下山,正巧遇见了有缘人,而二人之间颇有缘分,观小妇人气血亏损,身子虚弱,便赠予了她几贴药保命。

    宋员外感激涕零地将药收下了,又遣人送方丈离开。这段时日他到处求医,就差没求神拜佛了,为了能治好发妻,各种珍贵药材吃了不少,但妻子的身体却总不见好。

    宋员外又急又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他与妻子是少年夫妻,人到中年,对于子嗣一事早就不想强求,却是不知夫人内心介怀,以至于郁结于心大病了一场。

    宋员外很是自责,只求夫人能早日好转,抱着试试的心态吃了几贴药,说来也是稀奇,原本吃什么药都不见好的身子,吃了这位方丈送来的几贴药之后竟然全好了。

    不仅如此,十余年求而不得的事情,三个月前也终于如愿了,这倒是意外之喜,虽然觉得孩子没有发妻重要,但看着夫人欢喜的样子,宋员外也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梅夫人自然是欣喜过望,前来为腹中胎儿还愿祈福的。

    瞧着人来人往的山道,梅夫人朝着身旁紧张兮兮的丈夫投去一个温柔的笑。

    “今日好生热闹,来的人真是不少。”

    身旁的宋员外一手搀扶着夫人,一边扭头去看,这一看就有些担忧,眉头下意识皱紧了,“是啊,人实在是有点多。”

    他的关注点跟夫人的不太一样,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念叨了一句,“早知道咱们就应该换个日子再来的,这么多人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反正佛祖每天都在,咱们随时都能祭拜?再不济咱们多捐点香油钱,给佛祖塑个金身,

    还怕佛祖他老人家不高兴吗?”

    美妇人瞪了他一眼,有些责怪,“不许胡说,佛祖也是你能随口议论的。我早就听闻陇安寺来了位年轻讲师,说是方丈的至交好友,那位讲师佛法精妙,也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请他为我解签批命。”

    宋员外连忙点头,低声应是,不过心里却在想,夫人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呢?那种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能懂得什么大道理?

    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照本宣科而已,也就是糊弄糊弄你们这些迷信的妇人们,还是不寂大师更为德高望重。

    话虽这么说,但宋员外还真觉得自个儿的运气挺好的,大概真是佛祖保佑。

    早年他家境贫寒,父母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他脑子还算灵活,倒也还算争气,在十六岁那年中了个童生,之后又连中秀才。

    先生看他颇有悟性,不嫌他家境贫苦,便作主将女儿许配给了她,夫妻二人成婚之后很是恩爱,先生也对他十分满意,之后先生去世了,宋秀才便带着妻子在城内生活。

    妻子贤惠温柔,很是体贴,他却没什么大本事,考中秀才之后便再难更进一步了。

    但人活着得吃饭,不能碌碌无为浪费生命,无奈之下,宋秀才只能放弃备考科举,回到老家教书谋生。

    只可惜乡下偏僻,读书人少,教书的那点收入实在难养活这一大家子,后来没办法了,宋秀才只能放下读书人的清高与自傲,跟着几个外商一起跑海经商去了。

    这一去就是一年,见识了不少海外各地的风土人情,虽说出海利润不小,但风险同样巨大,附近渔民们都是靠天吃饭,海商们也是一样。

    宋秀才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出海的情形,也是他运气不好,头一次出海就遇上海妖作怪,那种乌云翻滚,海浪滔天的场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夜里做梦都能吓醒,一个浪花铺天盖地压过来,任是神仙也难抵挡。

    有不少人货商都在那次海难中被卷进深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尸骨都不剩下。

    那时的宋秀才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据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们说是遇上海妖兴风作浪了,海妖要吃人,将渔船凿了个窟窿,再这么撞下去,渔船迟早要沉的……原以为他们这一船人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但也不知为何,几个海浪之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