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心甘情愿嫁去古代?》全本免费阅读
那是一艘小舢板,两只木浆,堪堪坐下四个人。风宿恒把船猛推入海,跳上去操起浆,几下划离海岛。
栖真看着蜘蛛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步调并不急促,奇怪道:“它们好像不急着追。”
柳絮回:“也许昼伏夜出的,白天就歇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入海就算暂时脱险,栖真松了口气。
谁知一口气没喘匀,海面忽起风浪。波涛颠簸,将舢舨瞬间推离大岛。
如今他们食水全无,真被推到海上,不啻下一个噩梦的开始。可任两个男人使力划桨,小舟就是脱离掌控。
不过盏茶功夫,再看神仙岛,已经成了远处一个小黑点。
“皇兄肩膀使得上力吗?”
在洞里和巨蛛打斗时洛尘肩伤早已裂开,背人爬藤更是雪上加霜,血一波波浸湿衣裳,可他只是道:“不碍事,现下这情况……小心!”
话音未落,船身居然急速打起旋来。
“俯身!”洛尘抓着船弦,情急下再不避嫌,紧紧拽住栖真,生怕措手不及下她被甩出船去。
身体被飞溅的海水湿透,耳边是急速加剧的隆隆声,那旋涡卷着舢板越转越快。
人在澎湃的自然力量前微如蝼蚁,开口说话都会咬着舌头,天旋地转间,栖真被甩晕前只有一个念头:今日要和小包子诀别。
………………
有东西爬上手背,微痒,栖真动动手指睁开眼。面前一只肥嘟嘟的小螃蟹好奇地瞅着她。她一下坐起身,惊地螃蟹横爬入沙再也不见。
这是一处全然陌生的石滩,栖真第一反应:他们已经不在神仙岛了。
左右看去,薄雾中,石滩上隐约倒卧着三个人,让她赶紧踉跄去探。
都在昏迷,但谢天谢地,气息尚存。
栖真松了口气,一下跌坐在地。
洛尘明显是情况最差的那个,伤口快被海水泡烂,脸色青白,嘴唇发紫。再不管管,今日真地要去阎王那儿报道了。
栖真心里告声罪,手下很干脆,三下五除二解他腰封,褪下锦袍和里衣,把弄污的绷带小心翼翼取下。
修长的脖颈曲线,白玉似的躯体,坚实的胸膛覆着偾张的肌肉……不碰异性身体是经年的后遗症,即便附身别人都没能改变栖真这点心理障碍,所以她此刻刻意忽略眼前,却禁不住画面冲击大,就有念头一闪而过。原来看着瘦的男人,衣服里也能藏着这样一具透着力量感的身体。
更衬得洛尘锁骨下那道腕粗的伤口非常突兀,惨的人没眼看。
手边没药,只能先让伤口保持干燥。栖真在他袖袋里掏,果然找出油纸包着的火折。
石滩边有几棵矮树,她快速折回枝来燃起篝火,拿绷带在火上烤,又烘干帕子仔细为洛尘擦拭,嘴里碎碎念叨:“这里没有青霉素,老天保佑,千万别发炎。”
关键时候老天倒也帮忙,无风无浪,烤干很快。染了血的绷带干了之后很僵硬,膈人,但没办法,栖真贴着洛尘赤/裸的上身,帮他重新裹上。
一道声音低沉沉响起:“明明关心得很,为何总拿刀子戳人呢?”
栖真回头一瞧,是不知何时醒来的风宿恒。
心里的小人人狠狠指了指他,别给我阴阳怪气哈!栖真面上当没听到,平静的口吻:“过来帮忙。”
风宿恒过来接手,替洛尘包扎完毕,拢好衣裳,又帮栖真把还在昏迷的柳絮回扶来火边并躺,让柳絮回烘一烘身上的湿,醒来也好舒服些。
两人出完力,心累般倒在火堆两头,望向茫茫无际的大海。
小舢板早已不见踪影,此乃何地,他们怎么来的,又要怎么离开……都如这不见尽头的大海般令人茫然。
栖真转眼看向身侧,风宿恒已经坐起,一手搁在膝上,蹙眉望海,一时不知落在哪个想头。
海浪清浅地涌上石滩,又毫不眷恋地退去,周而复始。
相识以来,这男人就是自信满满掌控大局的样子,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忧郁迷惘的神色?栖真心中滞塞,艰难启口:“殿下…对不起!”
风宿恒对她疑问般地嗯了一声,好似在问她为何道歉。
不知此刻提及是否妥当,但自出蛛洞并无半刻停歇,她心中歉意持续发酵。
山遥虽非因她而死,终究与她脱不了干系。
“在洞里,我要是学学絮回,让殿下背我爬,就能快点出洞。我们哪怕快一点点,山遥就不会……”
眼睛从迷茫的思绪中缓缓清醒,风宿恒像被一股迟来但猛烈的钝痛击中。他抬头看向刺眼的天空,用力眨了眨,复又对着大海,不轻不重地再次嗯了一声。
这声嗯,像扔进心湖的石子,泛出让栖真也觉得痛苦的涟漪。她浑身不自然地绷紧,指尖用力掐进掌心。
山遥跟他多年,一起犯禁出界,走南闯北亦仆亦友,情分和别人自是大不相同。如今为救他牺牲,他得多难过啊!
他还能克制着自己,对她没有一句恶言,很难得了。
唇边咀嚼着一千遍对不起,又觉得说一万遍都于事无补,栖真张着口,一时竟不知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懊悔和歉意。
风宿恒视线锁着大海,整个人透着疏离。就这样静了片刻,才听他声音微哑道:“很辛苦吧?”
掌心全是冰冷的潮湿,这次轮到栖真不明所以地呃了一声。
“没人天生要强,都是被逼的不得不强。”
身前一颗小石子被随意捡起,到了风宿恒手中,他指尖摸索石缘,任石头的粗粝在皮肤上划出淡淡红痕:“沈部像一路只能靠自己,很辛苦吧?”
目光闪过一抹慌乱,栖真心中升起诧异,吞咽一下,勉强笑道:“兰珍自小待在深宫,哪来的辛苦?”
要否认!总不能允许他一语中的。
救小包子的殚精竭虑,异世求存的呕心沥血……辛苦?那是其次的。她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天地之大,煌煌中土,她自成一体,即是困守,也是自护。坚壳不破,她能靠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太子还来攻心,栖真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自顾自骋目远方,片刻才听身边的男人缓声道:“有所坚持难免误伤,可世间万象皆由坚持得来。即便一时伤心,不必长久心伤。”
栖真眸色晦暗,视线对峙过来:“兰珍做错事,该受的就得受着。”
目光在轻微的海风中直直触上,风宿恒眼底有不明的波光闪过,温和包容,郁闷阴翳再不复见:“没在安慰你,况且,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没有吗?他这般想吗?
随他一锤定音,栖真像被释放的囚犯,悲痛已是既定的事实,但她似乎可以卸下心间的沉重。
“打起精神。”风宿恒随手抛下石子,从袍底撕下一条宽边,缓缓裹起手掌。
之前抓藤时割开不少口子,海水一泡,伤口凸成冷紫。
他边缠边道:“目下就剩我们四人,后面还不知怎样。你我皆有念想,别在此伤春悲秋了。”
他给自己包扎齐整,一看就很熟练。再看他身上衣袍,脏污的快辨不出原本颜色,底边撕了一次又一次,裂口处长短不一线头耷拉,烂得不像样子。
这一刻的大容太子实在狼狈落拓,可这男人像经历太多,是暴风雨里坚实的桅杆,一句话便能重整旗鼓,将颓丧和迷茫全数扫空,脸上又是那副优容了。
“殿下很强!”他送她体恤,她还他恭维。何况此刻,恭维里确有感触。
风宿恒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