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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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安看到修好的画像后激动万分,这幅画不但丝毫看不出之前沾染的血迹,还变得更加逼真,画上的将军比之前还要威风。

    他对着苏灿瑶千恩万谢,就差跪下来磕头了,没敢再耽搁,连忙带着十二幅画准备启程,他在这里停留了这么多天,现在得赶紧继续赶路了。

    秋月娘子也要出发返乡,胡安正好可以把她顺路送回去,苏灿瑶和裴元卿得知他们要一起离开,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城。

    路上苏灿瑶和秋月娘子一路聊着书画,秋月娘子虽然不会画,却对书画有着十分独特的见解,两人相聊甚欢,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城外青山叠翠,绿草茵茵,山脊蜿蜒,山势起起伏伏。

    临别前,秋月娘子怀里抱着苏灿瑶所作的那幅画,弯唇道:“这样的好画该放到画春堂里给更多人看才对,是我自私,将它霸占私藏了。”

    苏灿瑶莞尔,“一幅画能在懂得欣赏它的人手里,胜于束于高阁。”

    胡安翻身上马,朗声跟两人告辞,又对苏灿瑶道:“姑娘他日若有用得到胡某的地方,尽管来找胡某,胡某必定万死不辞。”

    秋月娘子坐进马车里,含笑道:“你们以后如果经过朝阳镇,可要记得来看看我,我就住在杏子村的村口。”

    苏灿瑶冁然而笑,爽朗的应了一声,朝他们挥了挥手。

    目送他们走远后,两人才抬脚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苏灿瑶和裴元卿从一座矮山上穿过去,山上微风习习,野花遍地,两人一边赏景一边漫步往回走。

    苏灿瑶随手摘了朵黄色的小野花,在手里转个不停。

    走出一段距离,苏灿瑶眼睛转了转,忽然停下脚步,俯身捶了捶腿。

    “怎么了?”裴元卿驻足看她,语气关切问。

    “好累啊。”苏灿瑶一边捶腿一边慢吞吞道:“如果有人背着我走就好了。”

    裴元卿哑然失笑,蹲到她面前,“别捶了,再捶就真疼了。”

    苏灿瑶粲然笑了一下,熟练地蹦到了他的背上。

    裴元卿如同小时候一般将她背到背上,站起身,把她往上颠了颠,将人背得更稳一些,抬脚往前走。

    苏灿瑶松松的抱住他的脖颈,裴元卿的肩膀很宽,蕴含着少年特有的单薄感,臂膀却极为有力,将她牢牢地托在身上,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你什么时候回书院?”

    “明日就回,后天书院里有场蹴鞠比赛,我和你哥都得参加。”

    苏灿瑶两条腿开心

    的晃了晃,“那我后天约上秦姐姐,去你们书院看比赛,顺便给你们带酸梅汤喝,再给你们带两个西瓜。

    裴元卿垂眸,看了一眼她搭在他臂弯上的腿,“老实点。

    苏灿瑶充耳不闻,继续晃着腿,兴冲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表现,不准输,不然会给我丢人的。

    裴元卿轻勾了下唇角,故意问:“我跟你哥哥如果不是一队的,你希望我们谁赢?

    苏灿瑶腿不晃了,脸皱成包子,纠结道:“那我就祝你们打成平手吧。

    裴元卿失笑,“逗你的,我们两个是一队的。

    苏灿瑶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不许逗我。

    裴元卿拍开她的手,故意板起一张脸,“别动手动脚。

    苏灿瑶才不管他,伸手去揉他的脸,把他的脸颊捏来扯去,咯咯直笑。

    裴元卿挑眉,故意松了下手,引得她惊呼一声后又接住她:“再闹把你扔下去。

    苏灿瑶哼了哼,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终于老实了。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微风一阵阵吹过来,她沉浸在这份静谧当中,终于消停了起来。

    裴元卿唇角噙着淡笑,挑些平稳的地方往前走。

    苏灿瑶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急速晃起腿,这次晃的比刚才还快。

    裴元卿无奈停下脚,“别乱动,山上的路不平,小心摔下去。

    苏灿瑶急的不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你快看!山下!

    “看什么?裴元卿随意的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骤然心跳如鼓。

    山下一行队伍正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官兵在前面开道穿着官服,身带佩刀,护卫们跟在队伍两侧戒备森严的巡视,一辆辆华贵的马车行走在中间,其中有官员、有女眷,队伍长的望不到头,而他们前往的明显是汉川行宫的方向。

    苏灿瑶小声问:“那是不是太子一行人?

    裴元卿嘴角绷紧,目光急迫的看向最前面的那辆马车,车帘被风吹开,马车里没有坐人,马车前却有一人在骑马,长得高高大大,头上戴着玉冠,一双手牢牢的握着缰绳。

    裴元卿眼眶泛红,不自觉往前追了几步,牢牢盯着那马上的身影。

    骑在马上的人似有所感一般,倏然回头,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裴元卿仓皇低下头,仿若回过神一般,背着苏灿瑶飞快往山下走,跳过一块块高石,走下一处处山坡

    ,动作飞快。

    祁烈远远看到有一个人在山间飞快奔走着,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个姑娘,他不由大感惊奇,没想到现在百姓都如此厉害了,能在山间野道上如履平地。

    他收回目光,望着四周的风景,心中难受的叹息,越靠近粲儿当年失踪的地方,他越觉得心如刀绞,想起母后过世前的叮嘱,更觉得愧疚心痛。

    他没有保护好弟弟,他不是个好哥哥。

    往后余生,他只希望在咽气之前能知道弟弟是否还活着,无论如何,他想找到弟弟,哪怕弟弟已经不在了。

    他想带他回家。

    ……

    裴元卿一刻不停的向前跑着,热风吹在他的脸上,微微冒出汗意,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行人,他才一点点放慢了脚步。

    苏灿瑶掏出帕子,动作轻柔的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裴元卿闻着熟悉的桃香,恍然回神。

    他哑声问:“你这帕子擦过什么?

    苏灿瑶拿着帕子晃了晃,嘿嘿笑了一声,“之前吃桃子的时候擦了下手。

    “难怪一股桃子味。

    苏灿瑶故意引他笑,“说不定还有桃毛呢,你感觉脸上痒不痒?

    裴元卿嘴角浅浅勾了勾,心跳的还有些快,不过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

    苏灿瑶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走。

    裴元卿摇了摇头,他想背着她,这样能更安心一些,就像一只漂泊的船,现在需要紧紧的靠着岸。

    只有背上的小姑娘在,他才觉得自己还有家。

    苏灿瑶像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一般,抬起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裴元卿本来以为她会诧异他刚才的举动,她却一句都没有多问,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背上,乖的不行。

    裴元卿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思绪纷乱,如果她问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想起刚才的匆匆的一面,裴元卿心中止不住的泛起苦涩。

    虽然隔得远,看起来很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那就是他的皇兄。

    皇兄曾经带他骑过马,曾经让他坐在他的脖子上,他绝不会认错。

    ……

    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靠的这样近了。

    苏灿瑶和裴元卿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就这样慢腾腾的往回走。

    苏灿瑶脸颊贴在裴元卿的背上,努力想多给他一些温暖。

    回到苏府门前,苏灿瑶从裴元卿背上跳了下来。

    她看

    了看裴元卿的面色除了嘴唇微微有些泛白外看起来一切正常她感觉裴元卿冷静下来后应该需要独处一会儿就没有回苏家而是找了个理由去了隔壁的秦府。

    裴元卿一个人站在门口愣了会儿神终于露出了平静面庞下的一丝情绪他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半天都没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苏明迁下值回来刚巧跟他相遇。

    苏明迁看到他突兀地笑了一声。

    裴元卿茫然的抬起头敛了敛神色“您回来了?”

    苏明迁看着他鬓角的位置笑而不语。

    裴元卿感觉有些不对劲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个东西他拿下来一看是一朵黄色的小野花。

    正是苏灿瑶在路边摘的那一朵。

    “……”

    他就这样戴着这朵野花在这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知道站了多久。

    苏明迁手拢在袖子里笑着揶揄道:“原来我们卿哥儿喜欢簪花啊。”

    裴元卿握着手里的野花身上紧绷的情绪悄无声息的散去唇角浅浅勾了下“应该是刚才背杳杳的时候她偷偷放上去的。”

    幸灾乐祸的苏明迁嘴角瞬间拉直:“???”又是你小子!

    ……

    苏灿瑶一路去了秦家书房这次秦府没来客人秦世忠果然待在里面作画。

    他作画时跟苏灿瑶一样浑然忘我连苏灿瑶进了屋都没有发现。

    苏灿瑶凑近看了看秦世忠将画画到一半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出来是在画一个小男孩。

    苏灿瑶不用问也知道他应该是在画‘六皇子’。

    苏灿瑶没有打扰他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画脑子里思绪翻飞忍不住想起刚才裴元卿远远见到太子的那一幕。

    刚才隔得太远她没看到太子长什么样但隐约能感觉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轮廓有些相似。

    她师父如果看到太子说不定画的还能像一些。

    等苏灿瑶回过神来秦世忠手里的画已经能看出几分模样了画上的小男孩极为陌生跟裴元卿小时候的样子是一点都不像。

    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即使早有准备苏灿瑶还是忍不住皱起眉来。

    她抿了抿唇委婉提醒“师父这眼尾微微上扬一点会不会更像一些?”

    秦世忠叹气“都不知道六皇子本来长什么样

    苏灿瑶瘪了瘪嘴“皇宫里难道就连一幅六皇子的画像都没有

    吗?

    “这件事我也问过你赵叔,你赵叔说当年六皇子失踪后,陛下和太后不知为何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太后一怒之下,命人把六皇子的画像全都烧毁了,所以现如今一幅都没有了。

    苏灿瑶微微诧异。

    秦世忠叹息一声:“别说是六皇子了,我连皇上和太子都没见过,一点依照都没有,全凭想象画的而已。

    “那您何必答应呢?苏灿瑶走过去磨墨,不满的抿起嘴,“您明知道前面是个水坑,还自己一脚踏进去,岂能不湿的鞋袜?

    秦世忠笔下动作不停,“你赵叔跟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了解他的脾性,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来找我的。

    他蘸了蘸墨,笑了声道:“不过是幅画而已,顶多像你说的湿湿鞋袜。

    苏灿瑶看着心大的师父,只能继续磨墨,把墨汁磨得又顺又滑,希望画出来的画能更流畅,皇上看到能顺眼一些。

    夜里,苏灿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师父会不会被问罪?

    从赵荣平那日的话来看,乾丰帝这几年脾气大抵是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不小心触怒乾丰帝。

    苏灿瑶侧躺在床上,纠结的咬着指尖。

    她明知道六皇子的真实长相,却眼睁睁看着师父把画错的画交上去,如果师父真的被问罪,她心里肯定自责难安。

    苏灿瑶睡意全无,披着衣裳从拔步床上起身,握着灯台走到六合柜旁,打开柜门,从锦匣里拿出那块麒麟玉,在灯火下细看。

    她想不起书里更多的剧情,因此不知道裴元卿究竟是不是乾丰帝的亲生子,但裴元卿肯定是太子的亲弟弟,这一点毋庸置疑。

    太子应该也很想念弟弟吧……毕竟是一母同胞。

    如果太子能看到弟弟的画像,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苏灿瑶握着手里的麒麟玉,看着晃动的烛火,犹豫不决。

    次日天朗气清,裴元卿骑着马去了书院,走前把海冬青送过来,让苏灿瑶帮忙照看。

    苏灿瑶见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也不知道昨夜他有没有睡好。

    裴元卿和苏景毓不在家的日子,苏灿瑶总是有些无聊。

    她闲在屋子里,就拿着肉条训练海冬青,海东青小脑袋很聪明,跟着她的动作动来动去,引得她忍不住发笑。

    苏灿瑶把海冬青喂饱了,才把它放回笼子里,将鸟笼挂到了长廊下。

    她走到桌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其实她昨夜思考良久脑子里就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那样做。

    苏灿瑶想了一夜也没想出结果索性就不想了按照自己的感觉抬笔画了起来。

    她以为过去那么多年了自己应该早就不记得跟裴元卿初见时的样子可如今回忆起来却觉得清晰如昨日。

    她先画了漫天的风雪又画了落雪的屋檐和铺满皑皑白雪的地面两人初遇那日的场景就这样跃然于纸上。

    当时匆匆一眼她却觉得印象极深像刻在脑海里一般。

    她就这样一笔一笔的画了起来如同将当日的情形再现逐渐沉溺其中细细描绘裴元卿幼时的眉眼。

    苏灿瑶放下笔时天色已经暗了。

    画轴上是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孤零零的站在风雪中眉眼清冷头上包着白布神色恹恹的。

    待笔墨晾干苏灿瑶抬手轻轻抚了抚画上六岁的裴元卿。

    他那时刚经历了那么多从得知身世存疑到被父皇放弃再到离京的路上遭到刺杀他昏迷醒来遇到了陌生的苏昶最后被带到了陌生的家里

    别人不知道裴元卿那年都经历了什么但是苏灿瑶知道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这个会笑会生气的裴元卿很高兴他能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这样的安稳日子被破坏。

    ……

    艳阳高照青山书院里一片热闹。

    蹴鞠场上学子们分为两组进行蹴鞠比赛。

    场外站着的都是前来观赛的人声音喧嚣无比的热闹。

    裴元卿和苏景毓站在蹴鞠场上身上都穿着短打额头上戴着红色发带一边热身一边不时往场外张望。

    蒋文笙走过来拍了拍苏景毓的肩膀“你们两个一直看什么呢?不会是我们妹妹要过来吧?”

    “……”两人斜眼望过去异口同声说:“是我们妹妹!”

    蒋文笙嘿嘿笑了两声“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妹妹就是我妹妹嘛。”

    刘子煦站在旁边看了看裴元卿和苏景毓好奇问:“你们有个共同的妹妹啊?”

    他记得裴元卿说过话本就是买给他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