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从地狱来
    哗啦!

    浑身沾满水渍的黑影破水而出,他爬伏在平静的海面上,想要用双手支撑着站起。

    然而刚刚抬起身子,一大口黑色的海水便夹杂着喘息,被他“哇”的一声,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咳咳……

    生界之上,听着剧烈的咳嗽声,漆黑人影面露沉思:“是他……不,他应该死了,根本没有浮出水面的可能才对。”

    对于死界,它远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像高义这样带着**步入死界的,就如同被绑了石块沉海的人,尽管从规则层面上来讲,灵魂拥有浮出水面的可能,但活着的**却是拖累,就如同那被绑得死死的石块,会连人带灵魂的,将人一路沉向无底的深渊。

    而灵魂挣脱**,这种在玄幻中比较常见的操作,放到这里来说,不说常人,哪怕是对于大多数拥有技艺的人,都无异于天方夜谭。

    几乎不可能!

    “那么会是谁?”

    漆黑人影眯起眼,看着不断淌下海水的身影,对方已经站起来了,正躬着上半身,将头缓缓的抬高。

    这一刻,当沾湿的刘海淌尽彷若洗尽铅华的水渍,少年面庞真真正正的展露而出时,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漆黑人影瞪大它不存在的眼眶。

    疯了……真是疯了!

    基因已经奠定的地位,人性已经定死的上限,为什么偏偏就是今天,你们能打破一个个绝对的桎梏,将不可思议的反转呈现出来?!

    高义浑身的水渍已经淌干。

    他将脑袋高高的昂起,仿佛一只浮上水面呼吸的鱼儿,安详的闭着眼,深切的体会着周遭事物全新的触感。

    他已经死了。

    但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亡。

    高义的身体即是灵魂,灵魂也即是身体,拥有实体却又不可捉摸,在异画的虚构层上,这就是画锦们与魍魉针锋的资本。

    “我……回来了……”

    高义放下目光,身上简简单单一席黑色内衬,看着岸上的一众对手们,抬步走了过来。

    “主动过来了啊……正好……”

    漆黑人影发出冷冽的声音:“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死界脱离的,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我再亲手杀你一次。”

    嗡嗡……

    周遭的警笛头们发出浅浅的嗡鸣,同时向着高义的方向迈动步伐,巨大的身影再次淌入死界,却再也无法造成先前的声势。

    “孤身一人,面对如此数量的对手,哪怕你拥有再多的底牌,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漆黑人影的话,并没有让高义停下他的脚步。

    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那是高义抬手落下,做出一个进军的手势。

    “进攻。”

    咕噜噜……

    在他身侧的四个方位上,四道整装待发的人影攸然浮出水面,他们身上不断流淌下黑色的海水,齐刷刷的站起。

    卡卡卡!

    死去的调查队员将身上的枪口齐齐对准了前方,越过高义的脚步,迅速向前突进。

    这个动作,引发的后果,远没有结束。

    一道道人影在他走过的地方相继浮出水面,接受到了召唤者的指令的它们,很快结成了一个方阵,将高义拱卫在中央。

    “我的千军万马,无处不在。”

    高义望向对面,伸出手:“你们又能阻拦到哪一刻呢?”

    他再度抬手,落下。

    “进攻!”

    咕噜噜!

    大片的海面上泛起气泡,数不清的人影从久不见天日的海中上浮,它们欢呼着,它们嘶吼着,犹如一群蝗虫一般向着小麦般挺立的警笛头们冲去!

    “黑夜就是我的锦衣。”

    高义看着直接向自己方向冲来的笛卡尔,明白这是对方的斩首行动,却没有任何退避的打算。

    海水随着声音落下,攀附在他的身上凝结为一件精美的锦衣,不知名的恶兽刺绣在黑色的布料上游走,一道凶厉的图腾照映在剪头,连同大开的兽口,仿佛在无声的嘶吼。

    笛卡尔将迎面拦路的方阵冲得七零八落,冲到高义身前,抬手就是一拳即将轰来。

    高义却是伸手,正好抓住身边一簇腾起的潮水,勐地向上一扯,一道如同幽夜般的大氅被他旋转着凭空拉出。

    笛卡尔的攻击如同落在了空处,被大氅中传来的一股斥力阻挡,将它向后弹开。

    哗!

    大氅旋转着向后收起,而高义的拳头却是自它的遮掩下出现,快若闪电的击打在笛卡尔的胸口。

    轰——!

    海平面被直直的拉出一条线,高义丝毫没有关心笛卡尔飞去了哪里,止步在了海岸线前,他伸手,从一股正好涌来的潮水里,攸然抽出一柄汉八方古剑。

    唰。

    高义抬手,将剑身上的水渍震散,向着不远处的漆黑人影,无声的宣战。

    卡卡卡!

    身侧,调查队员们的枪口迅速抬起,浑身上下的海水仿佛被点燃了一般,燃起炽烈的黑色火舌,舐舔着浑身上下的一切。

    漆黑人影看着高义腰间的白玫瑰,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后退一步,如同让出了去路:“我奈何不了你。”

    “但是孩子,你要明白,你的战场不在这儿。”

    它将手伸向天空,如同拨云见日,将现实的场景一下子投影放大出来:“看,你一直以来生存的地方,正经受着考验。”

    “局势正在病变,多一分一秒都可能发生无可挽回的悲剧,如果能赶在一切发生前,将这整盘棋局逆转,这才是你真正的胜利。”

    “然而。”

    它身影随着后退,一点一点的逐渐透明,一直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了一个模湖不清的轮廓:“你的败局,早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站起来又如何?来到我面前又如何?你怎能抵抗一个大世的倾轧?”

    “随……”

    随波逐流还没有开口,它已经看到了高义高高举起的右手,那只手紧握成拳,仿佛一个无声的禁令,将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警笛头在他后方的背景中摔倒,数不清的灵魂向他的方向奔来,重新组成一个巨大的方阵,等待这只拳头的落下,挥师进军!

    “你当真觉得我无法挽回这一切?”

    高义的眼神寒冷而又凌厉:“愚者死了又如何?只要我将清明日彻底扫尽,裁决席们又哪来的机会分裂?”

    漆黑人影勐地愣住了:“开什么玩笑……”

    “长马。”

    轰!

    身后的海面下,一匹浑身由骨骼串联的诡异生物跃出海面,扬起脑袋,发出可怖的嘶鸣。

    高义大氅纷飞,利用能力将这只警笛头自古以来宿敌的灵魂,从归瞑之中召来,作为自己的坐骑。

    他看着漆黑人影的消失,自己则跃上长马的嵴背,抽出汉八方古剑,向着远方的现实,曾的一指!

    向千军万马肃声道:

    “列队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