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全本免费阅读
“太子殿下,你三岁开蒙,圣人为你请名师,四位大儒教你君子六艺。内廷的太后与皇后,也俱是世家名门出身,你便是块石头,耳濡目染也得是墨香书卷气,怎的开口便如同市井小民一般?”
要不是年岁不对,长公主都要疑心他在这三年里学五陵少年在平康坊里挥金如土去了。
“姑母此言差矣,先贤早有言说民为上,太祖爷也曾教导后嗣说君依于国,国依于民。若无千千万万个市井小民,何来大渝,又何来我慕氏?”
太子殿下还是那副撒娇扮痴的蠢样子,这回长公主的笑倒是真情实意许多。
“你这偶尔灵光一闪的样子,还真像是祖上有灵。”
长公主闲庭谈笑间,单手将太子殿下拖到另一边,随意一个眼神,霜蝉便不知从何处出来,看似亲亲热热地要端迎面走来的驿站仆妇手中的茶,实则已经将人牢牢制住。
霜蝉碰翻了茶盏,扯着那仆妇的胳膊向后一折,只听得骨头咔嚓一声,便软塌塌地垂下来了,牢牢握住的匕首也脱手摔了出去。
这还不够,霜蝉掰着她的下巴又是咔吧一声。
那仆妇长大了嘴,满眼尽是不可置信。
“殿下,前院已清,可以问话。”霜蝉将人提到廊下,咚地一声,仆妇落地,搅碎了方才姑侄二人一同赏过的江南景。
楚王的神思被这一声响从书中扯了出来。
先入他眼的,是没什么波澜的长公主和瞪成铜钱大的太子殿下。
“也没什么好问的。”长公主踱到楚王身旁落座。
朝太子殿下问道:“太子,我且考考你,木棉,是长安城中哪家的家徽?”
太子殿下眨了眨眼,也学着长公主一样踱步过来。
虽然是尽力平静下来了,但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了,“是楚家的,孤听过,说是现下的楚家主自己选的,取坚贞不屈之意。”
那仆妇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想捂住什么,可胳膊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拼命地将自己团起来,不让自己暴露出更多破绽。
长公主逗雀儿一般,诛心道:“行了,别捂了,你出现在这儿就已经是个最大的破绽。”
八百里加急才赶到长安的信函,当下就已经有人在下榻的驿站行刺杀之事,这样的雷厉风行,有能力有资格有动机做这事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姑母。”太子扯了扯长公主的衣袖,认真问她:“她是来杀我的吗?”
尽管极力镇定,可毕竟是头次直面生死威胁,太子殿下的声音里含着一丝颤抖。
他不是无知稚童,知道有人觊觎他的位置,但这才是走出鄯州的第一个驿站,就迫不及待来取他性命了?
长公主揉了一把太子殿下的头,难得有了丝长辈的自觉,于是她安慰道:“不是,这是来杀我的,可能会顺便给你一刀。”
太子殿下当即就要炸,一掌拍在茶桌上,震得桌上茶具跟着一颤,看向那刺客的眼神充满杀意,“那还不如是来杀我的!”
太子殿下气鼓鼓坐下,甩着拍红的手犹不解恨,深觉这幕后之人委实可恶,“若是杀我,您还能杀回京去替我报仇。可她杀您,我得忍多少年才能替您报仇!”
太子殿下越想越气,心思反而澄明起来,如醍醐灌顶,杀长公主然后嫁祸太子楚王,回京以后他们定是百口莫辩,这不是要断他们家的根吗?
更恶毒些,杀长公主后杀太子,嫁祸楚王,不用大动干戈便收归楚王兵权,死的只是他与姑母两个倒霉蛋。
长公主殿下有些迟疑,不知是先处置了这刺客,还是先揍一顿太子。
“我以为你会说竟敢伤我姑母!”
“殿下放心,我会帮你一起给长公主报仇的。”
长公主与楚王同时说道。
很好,长公主朱唇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她可以把楚王同太子殿下一齐打一顿了。
她挥手让霜蝉将人带了下去,转而同楚王说道:“那本宫先多谢楚王仗义援手了。”
眼看人要被拖走,太子殿下坐不住了,“姑母,不审审吗?”
只差下手去拦了,恨不得立刻手书一封供词让那刺客签字画押。
长公主起身,似是累了,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可问的,若是这家人足够心黑有魄力,咱们可以集满鄯州到长安的十三驿。”
太子殿下大惊,布满十三驿?这是要谋逆吗?
西北燥热的夏日,太子殿下浑身冷汗。
晚饭也没什么胃口吃,还硬要和楚王挤一间屋子睡。
太子殿下非常自然地霸占了大半张床,躺得板正,盯着帐子顶同远处胡床上夜读的楚王闲聊,“楚王,孤不是非要和你睡的,若姑母是孤叔父,孤肯定就去和她挤一间屋了。”
“……太子殿下还真是……坦诚。”不过是一同遇见一个行刺未遂的刺客,他居然成了太子殿下心中可以信任的人。
“你说,楚家人为什么要刺杀姑母?楚妃的脸明明早就好了。”
而且姑母在鄯州三年,早还了那一鞭子。
退一万步说,姑母何等身份,那时的楚妃又是什么身份,要不是阿爷偏宠,姑母根本不会有这三年,虽说子不言父过,但他就是见不得姑母受委屈。
太子殿下虽然受了点儿惊吓,也没真的觉得自己会被刺客害死,最初的惊吓过去,心头反而冒上些许兴奋来,他趴起身来又问道:“你说,他们真的会在十三个驿站都安排杀手吗?”
“当然是假的,太子殿下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真让本宫觉得任重道远。”长公主由霜蝉伺候着梳洗更衣,也谈起了傍晚的那件事。
集齐十三驿,莫说是京中世家,便是掌重兵如楚王,也并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哪一家的府兵皆在兵部造册,神不知鬼不觉地抽调五个已算极限了。
十三个,那只有各州道重镇节度使才行。
若是不走府兵,动私力,豢养杀手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楚家,一个才起来不足三年的末流世家,能有几分能耐?
他们能依仗地不过是一个楚兰荪罢了。
“殿下,婢子卸她胳膊时,搭过她的脉,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