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食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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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进学宫时那朵熟悉的洁白乘云。

    梁清安仰面躺在柔软云面上,一行人在知之堂外耽误了太久,已经过了午时最热的时候,阳光逐渐变得柔和,阵阵清风拂面,温度正好,适合安睡,梁清安打了个哈欠,逐渐合上眼睛,昏昏欲睡。

    白色乘云摆动着云尾,载着人在已经定好的路线上游走。

    “梁清安!”即墨婵的声音如白日惊雷,把梁清安从迷离的睡梦中惊醒。

    她翻身坐起,按着被吓得砰砰跳的心脏,循着声音来源怒瞪。

    见即墨婵与郭蘋挤在一朵白芨红的乘云之上,风吹得她的发梢沙沙作响,少女脸上还有未完全褪下的桃红,此时正兴奋,为自己成功吓到友人感到开心。

    梁清安不理她,转了个身又躺下,拍了拍身下的皎洁乘云,灵气蕴于口唇之间:“甩掉她们。”

    乘云得了命令,像是有灵一般,越过五颜六色的各色云朵,宛如一束白日流星,向着目的地坠去。

    ……

    到了食味馆,好像一下子从奇诡迤逦的九霄之上回到了滚滚红尘之中。

    相较于临于天水融于自然风格粗犷的知之堂,食味馆更加的“接地气”。

    世俗烟火的气息自其中袅袅升起,带着勾人的饭香味儿,飘渺的云雾也变成绕指缠的凡尘气,牵引着、勾连着,把整座云渭学宫从九霄之上高高砸下来,变成红尘滚滚的人间。

    食味馆小楼三层,青石飞檐,翘脚高悬,檐下挂着一张黄底红边的锦旆①,“食味馆”三字越与帜之上,随风飘舞,门扇正中间留出一条供人通行的羊肠小道,其余地方竟然都垦了菜田。

    梁清安不认得那菜苗究竟是什么品种,不过在大虞时从未见过,料想又是修真界特有,这群绿色的菜苗长得稂莠不齐,高的如同一个成年男子般,矮的又萎靡地趴在地上,葱绿地叶子支棱起来也只有两三寸。

    她从乘云上跳下来,双脚踩在土地上,才发现四周氤氲的饭香更浓郁了,香味儿勾引着体内的馋虫,梁清安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刚吃下的辟谷丹像是没有吃一样,腹中的饥饿感愈发明显。

    “这香味,”即墨婵站在梁清安身后,皱了皱鼻子“也太诱人了些。”

    梁清安看了即墨婵一眼,笑了:“是啊,自从从大虞到修真界来,都靠辟谷丹度日,现在嗅到这人间五谷之味,竟然恍如隔世。”

    “让你们说得我也有些饿了。”郭蘋眨巴眨巴眼,思维跳跃突然道:“可我刚吃过辟谷丹啊,难道那个丹师卖我的辟谷丹是假的不成?”

    “辟谷丹自然不假,只是你们久未食五谷,这食味馆的饭菜又出自我这个食修之手,可不把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小馋虫勾的直流口水。”

    羊肠小道的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锌灰色布衣的老妇人,她腰间系着一个白色围裙,长得膀大腰圆,像凡人界丰硕的秋冬瓜。

    黑发之间夹杂着华白,皮肤似皱了的橘子皮,满脸饱经风霜。她不是那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眼眸上挑,眉毛粗又厚,脸颊上还长了横肉,一脸凶相。

    “是云不怜让你们来的?”

    老妇人的语气不耐,配上她凶恶的神情,不像是接人,倒像是来问罪的。

    郭蘋耷拉着小辫子,小心翼翼地看老妇人一眼,回答道:“是云师让我们过来的。”

    “跟我来。”

    话说完,就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转身回食味馆去了。

    一群散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踌躇着举步不前,还是梁清安先行,从大虞来的凡人们跟在她身后,散修们才零零散散地跟上去。

    小道狭窄,两个人并行有些勉强,怕不小心踩到周边的菜畦,即墨婵跟在梁清安后面,再往后是微昭、未晞、侑汜。

    一群人提着一口气穿过狭窄拥挤的小道。

    已经过了饭点,食味馆中几乎没有人,三层高的木楼只有大堂中孤伶伶的坐着几桌。

    “找地方坐下,等着。”

    灰袍老妇人把一群人引进大堂,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就扭身进了后厨,不再管其他。

    大堂内人少,桌子多,便不拘于几个人一桌,也不用像在乘云上那样挤着,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开,各自寻了朋友同伴一起坐着。

    梁清安与即墨姝、微昭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阳光本就不晒人,透过窗棂之后更加柔和,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未晞扯着侑汜的衣袍,兄弟二人也许三个人挤在了一张桌子上。

    隔壁桌是一个穿着紫裙的女修士。

    梁清安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木桌上摆了茶水,褐色的茶水氤氲着水汽上涌,梁清安拿出闻风玉,敲下一行字。

    【你在食味馆吗?】

    闻风玉对面之人没有回信,隔壁桌上的莹白玉珏也没有动静。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

    “昌公子不愧是昌家支脉最有天赋的本姓嫡系,要我看,假以时日,您必定能够进入昌家主脉,说不定还能登上天榜,力压天榜上那二位成为第一呢!”

    昌玉轩双手背在身后,从木制楼梯上踏步而下,对于身后人的恭维,他颇为志得意满,梁清安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从凡人界过来的蝼蚁,就算有九品的天赋,不也还是被父亲送到了万兽林的内围?

    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罢了,进了万兽林内围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楼梯过了个拐角,昌玉轩目光四扫,被捧的热血上头的人好像突然被泼了一层冷水,他的身形僵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窗边的那人是……梁清安?!

    她怎么会还活着!

    难道父亲失手了?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昌玉轩咬紧了牙关,回忆涌上心头,只觉得腹部隐隐作疼,被梁清安一剑刺到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无数只看不见的细小码字趴在伤口边缘,啃食着他的血肉。

    跟在昌玉轩背后的人没有觉察到他的不对劲,还要开口继续恭维:“昌公子……”

    “够了!”

    昌玉轩一甩手,绣着浅金描边的法衣宽袖化作一道利风,直把跟在后面的人甩了出去,在脸上留下一道骇人的血印。

    不知使了多大力气,木质楼梯被他踩得咯吱响。

    昌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