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六感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正常,眼前的景色都带有重影,晃晃不稳的空间画面,让银时陷入到特别难受的晕眩状态,呼吸也不再通畅,逼得他心脏跳的更快。
四肢到全身渐有的无力感,令银时连思维都无法集中。
不是心理作用,他是真的难受。
银时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高杉口中所说的诅咒发作了,不是开玩笑,银时真的感觉到了大限将至的时刻。
一旁,高杉晋助沉眉冷看,他心中还有些怒气没消,但见银时状态不对,料想是诅咒发作,便懒得再怄气,直言道。
“所有人和事,都会在这一世有个了断。最后的终焉,即将到来!旧纪元的历史,无法挽回的走向终结。为了生存,为了还可以看见的明天,所有人都要有所准备!”
“银时,虽然,我和你已不再是同伴,当初所选的道路,如今也早有了歧义;但是,在那‘不可违逆的大势’面前,我们不得不再次联起手来,放下个人的恩怨共敌。”
“别会错意了,我只是和你一样,不甘自己的命运与生死和未来,被他人掌控。我的人生轨迹,只能由我自己做主。”
“还有,我要为我身边的人,去谋取一线生机!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只要你不被那诡异的力量杀死,我们的命运,也不会受到影响。就还有希望,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不要拒绝我,银时!你没有拒绝的选择。我们都还有遗憾没有完成,而且,你应该比我对生的渴求,要更强才对!为了你那些重视的牵绊。”
“现在的我们,绝对不能轻易死去。”
高杉邪魅的右眼中,含着坚定的光,那是对生的渴求,对誓言的承诺,和不惜一切的决心。
“好,要怎么合作。”坂田银时现在的状态很坏,他也不愿再多说废话。
“先帮你解除诅咒。”
高杉答道。
银时愕然:“你能搞定?你确定?”
面对银时的猜疑,高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气氛有一刹那凝固,连错落的光影在他们脸上慢慢移动,都没感觉,任由时间汩汩流逝,浪费了许久。
之后,由高杉先‘啧’了下嘴,让谈话继续。
“你还有时间为这种小事发呆?世界,已渐渐开始脱离我们的认知,正朝着谁也不知道的局势发展。”
“相信要不了多久,这种异常,就会漫延至整个宇宙吧!”
他眉梢微翘,斜眼冷道:“所以,不要把你的精力放在这无关紧要的问题上!”
银时一手抵着嘴,剧烈咳嗽着,扶着床垫,失去血色的脸庞,带着强硬的态度,回嘴:“这叫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明明很重要好吧!”
“哦~,特地来找我,又知道我的身体受了诅咒,还身负解决的办法!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就我一头雾水,什么也不清楚?!”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再藏着掖着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能接受得了!这事关我的性命,我想知道缘由,有错吗?咳咳咳……”
“半条命的人了,还这么多话,要不是你还有用,我真不想救你。”
高杉晋助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板着脸。
“我现在只告诉你重点,其余的,你早晚会从别的地方了解。现在,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一一唠叨。”
坐在床上的银时,揉着疼痛的胸口,不情愿的闭上嘴,听着对方的安排。
……
滴——滴——滴——
这时,从高杉晋助的衣服里,传出一阵呼叫音,他把手伸进和服内,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通讯器,放在耳边。
“晋助大人,发现那群家伙的影子了!”
“都杀了。”
高杉简短的下达了冷酷的指令,没有婉转的余地。挂断通讯,收回衣内,他重新看向了银时,道。
“如你所见,我无法待在这里太长!开始吧!”
银时则抿着嘴巴,瞪着高杉,他清楚对方电话里要手下杀的人是谁,除了那些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天道众,还能有何人?
自他们四人分道扬镳后,高杉就一直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追杀与被追杀,搞破坏、弄诡计颠覆现在的社会秩序。
不是不晓得他的个性,就是怎么也认同不了,因为,失去一个人,就要让整个世界,都跟着陪葬的扭曲性格。
哎~,银时在心里苦笑,他改变不了高杉,也放不下他,可是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杉不理银时在想什么,自己从宽松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只有一根手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晾到二人眼前。
玻璃瓶内,渗满了纯红的血液,晶莹无暇没有半点杂质。
血液中,有四种不同的神秘符文隐现窜动,时而是冰雪的龙凰纹,时而是金银的轮回纹,时而是纯黑的蝶月纹,时而是暗沉的血瞳纹。
神秘!美幻!
目视那瓶血液,银时不由失神,有种心灵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他立即意识到这血的古怪,不似人间的所有物。
高杉手捏着玻璃管,意识也曾短暂的深陷这奇血的美艳色泽中,不可自拔。
但他还是清醒过来,摇着头对银时说道:“这就是能为你解除诅咒的东西,初代之血!!”
“据说,是我们所生活的『时瞑创界』内,最先诞生在七大物语里的主人公们,成为神明后,所遗留在世的绝世神血。”
“它有着净化邪祟咒力的妙用,你直接把它喝下去就行了。”
银时接过高杉递过来的装着神血的小瓶子,握在手中仔细打量,在近处,更能体会到它异样的美,比红宝石还要纯粹的红,宛若朝阳,充满了勃勃生机。
它的色彩,令天下所有的颜色,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心脏跳动剧烈,全身的细胞都在跟着共鸣。银时感到自身体内,涌出一股负面的能量,在抵触这瓶血液的靠近。
随着,时间的走动,银时全身的血液加速沸腾了,他心脏跳动的速度,超过了人体的承受力,逼近爆裂的边缘。
“哈……哈……让我喝这瓶血?!”
身体倏然衰弱的银时,前倾在床上,汗如雨下,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捏住瓶塞,极度虚弱的缓缓扒开,没有迟疑,仰头将神血喝进了肚里。
“你对我的信任,可真是超过了我的预期啊!就这么丝毫不怀疑的喝下了身为敌人的我给你的解药?!”
高杉见到银时一点犹豫都没有,将神血一滴不剩的喝完,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更甚至,还有股复杂的情绪在心头升起。
银时闻言冷笑,抬起无力的手,比出一个中指:“我喝都喝了,你现在才指责我不够矜持,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真想杀我,直接一个刀子过来,我就死了,要那么麻烦干嘛!”
“你我虽然是敌人,但也不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结束对方的性命,这是你的傲气。”
“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
高杉晋助的神情微怔,然后摇头,嘴角扯起讥笑的弧度:“银时,你别把我想的太好了,你自己那么蠢,不要以为别人和你一样蠢。”
“我已经变了,不是从前的那个高杉晋助了,为了达到目的,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不然,我会用你最不耻的方式,来杀你,和你身边的人。”
银时皱眉,抓紧床单,不语。高杉看在眼里,放下嘴角的伪装,愉悦的转过了头。
“你的身上被下的是名叫“天之咒痕”的咒印!那是被我们所不了解的未知判定的,你有着要铲除的因素,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可能性,它都不会让你继续活在这个人世。”
“甚至,在你死后,会将你的灵魂拉向黑暗,作为傀儡供它们驱使。”
“咳咳。”
银时捂着嘴,一边听着高杉的叙说,一边忍受着体内因为喝下了神血,而产生的过激反应。
像是,两股能量在对弈,在撕扯,在互相吞噬。
到头来,难受的还是坂田银时自己。
“天之咒印有两种,一种是被那力量侵蚀世界本源后,以病毒形式发出的噬天罪印;一种是夺取并支配了原本的世界后,发出的天道咒印。”
“前者,既可以单纯咒杀一个人,也可以同时改变与被咒杀者相关之人的命运,但需要时间。”
“而后者,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被诅咒者堕落,没有阻止的手段,只能转世重生这一个办法。且,在同时,有牵连之人,都会立马受到影响。”
“你……”
高杉晋助习惯性的摸着鼻子,眯起邪魅的右眼,慢慢斜望银时,忽然,住口,瞳孔一缩,脸上,霎时,变了色。
“嗯?银时……”
“……”
看到高杉奇怪的反应,银时感到莫名,他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孔,一股股温热,从他的七窍流出,鲜红妖艳,后逐渐变黑。
全身的青筋凸起,一个个爆开,黑血撒了一床,银时这才感觉不妙。
一瞬,被巨大的痛楚笼罩,银时再呕一血,染脏了病服床单,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后,在他的身上,浮现赤金蓝白黑五种颜色的流光,将他的身躯包裹,互相冲撞、排斥,欲将一方彻底消灭。
慢慢的,在银时的皮肤表面,一些邪恶的黑色蝌蚪纹爬驻全身,如一条条恶心的小虫,蚕食着他的生命。
这还没完,银时的口鼻耳中,接着,‘嘶嘶’冒出一缕缕不祥的黑气,像是亡者的怨念,永不消散。
黑气充满了整个房间,温度随之剧降,连这暖暖的春季午后,都难挡的寒气,让高杉晋助一个照面,便全身结满了寒霜。
发生在银时身上的异常状态还在继续,处于黑雾中心的坂田银时,不由自主的从嘴唇中,吐出一阵阵不似人声的魔音,直接传入附近所有人的脑海里,掀起惊涛飓浪般的炸响。
高杉嘴角溢血,屈膝半跪,紫色和服在滚滚涌动的黑雾邪风中猎猎作响,紫发被吹得散乱,他妖媚的右眼中,透着固执的一面。
“怎么回事?诅咒不是被解除了吗?为何,还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高杉目光转动,眼露疑惑,他在脑中迅速分析种种原因,喃喃:“难道那人在骗我?!不,应该不会,以她的本事,不需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是对我隐瞒了什么吗?还是,这就是正常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引起的动静都太大了。”
……
咚!咚!咚!
忽然,门外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嘈杂声。
“啊!啊!我的头好痛?感觉大脑要爆炸了!”
“我我也是!”
“声音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里面的人快给老子出来!你在搞什么鬼东西啊?”
“我要把里面人的嘴给撕烂了!念的什么经,让爷爷我脑袋都快疼死了!”
嘭!
32室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撞破,一群穿着病服的粗糙大汉捂着脑袋,面色铁青,夹着怒意走了进来。
高杉晋助扫了一眼门口,眉头皱起,恼道:“不想死,就赶紧滚。”
于此,门道拐角,几个可疑的身影潜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