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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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阅是沈景从将军府带过来的老奴,他本是伺候沈景父亲的侍从,也算是看着沈景长大。自从沈景父亲去世后,李阅便跟在了沈景的身边,沈景对他做事十分放心。

    “……只是……”李阅保持着垂头,面露难色。

    沈景微微侧头,看了李阅一眼:“李伯有事直说即可。”

    李阅看了一眼周围,越过昌平,走到了沈景跟前,小声道:“老夫人对这桩婚事颇为不满,您要不要亲自去……”后边的话李阅不说,沈景也明白。

    沈景眉眼变得更加清冷,他扭头提着步子,转头朝着卧房走去,“知道了。”

    李阅自此不再跟上,他看着沈景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别说老夫人了,他也觉得那女子配不上沈景。

    但谁又能阻止他,谁又敢阻止他呢?

    ***

    景王府与将军府不过两条街。沈景换了一身常服,骑着马,穿过想香气氤氲,乐声阵阵的街道,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他停住马,抬头看见门口的匾额,眸子中的情感变了几变。良久之后,他准备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不想却被里头的两道苍老的声音叫住:

    “景儿——你回来了!”

    “景儿!”

    里头老爷子拄着拐杖,老夫人由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搀扶着,俩人眼里含泪,激动着往外走。

    沈景听着那声音,最终下了马。

    “祖父,”沈景恭敬一拜,他转眼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祖母,自己临走之前,她不过是两鬓有些白丝,如今已经是满头的白发。

    在老夫人殷切的眼神下,沈景捏紧了袖子里的手指,最终低头喊了声“祖母”。

    “哎——”老夫人听见沈景唤自己了,眼中的泪似是止不住,哗哗得流了满脸。还好旁边的女郎心细体贴,她掏出手帕,一边给老老夫人擦着泪,一边轻哄道:“外祖母,您莫哭了,堂兄他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擦得差不多了,女郎眼眸含情,朝着沈景柔柔一拜:“堂兄平安归来,真是万幸。”她一身浅紫色长裙,光亮一打,外衫便莹莹泛着彩光。

    沈景微微颔首,抬眼看了面前的堂妹,从前的圆脸已经变成了瓜子脸,清丽文秀,个子也长高了许多。

    察觉到沈景的目光,顾倩微微侧过头去,面露羞涩。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前厅里猛地窜出来一个穿着华丽的男娃娃,大喊:“景叔叔,景叔叔——”娃娃奶声奶气的,一点也不认生,一下子抱住沈景大腿。

    “你是……沈清丛?”沈景低头看着奶娃娃,目光柔和了几分。想当初自己去边关之时,他尚在襁褓之中,如今已经这么大了。紧跟在他后边出来的是一名穿着青衫,腰间配着白玉,温润俊朗的青年——沈家三郎沈少堂。

    “堂兄。”沈少堂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沈景,眸中丝毫不掩饰的钦佩与自豪。

    沈少堂与沈少柏皆是沈景三叔家的孩子。沈景这一辈中,他排行老二,只有老大沈少柏成了亲,生下了沈清丛。

    沈景嘴角含笑,拍了拍青年的肩甲,“长高了,也长壮了不少。”

    沈少堂腼腆一笑,“堂兄快快进屋,大家都等着呢。”

    沈景点点头,一行人进了屋里。

    圆木桌上早就摆好了各种精致的点心和茶水。大家都关心地问着沈景,你一句他一句的,沈景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只有老夫人,捏着帕子,想说话,却又止住,最后只是慈笑望着沈景。

    沈清丛踮脚抓了些瓜果就往沈景那送,沈景光顾着说话,随手接过。沈清丛看着沈景没有要吃的意思,便凑近了拉着他的大手问道:“景叔叔,你为什么不吃啊?”

    沈景这才低头,捏了捏沈清丛粉嫩的脸颊,哄道:“一会就吃。”

    话音刚落,就又不理他了。

    沈清丛自己有些无聊,又拉起沈景的大拇指玩耍起来。

    桌子上的人继续说着,直到沈景的三叔说起明日娶亲之事,屋子里慢慢平静了下来。

    沈景左手被沈清丛握着,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右手慢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明日在王府举行典礼即可。”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不出声,随后各怀心事地喝着茶水。老夫人身边的顾倩脸色忽然有些难看,握着茶杯的指尖微微用力,但即刻又恢复了平静。

    沈景大手上有厚厚的茧子,沈清丛玩得正起劲,忽然察觉着不对劲,他抬起小脸看了一圈周围,疑惑地挠了挠脸颊。

    “……你可是还在怨我?”一直没有出声的老夫人终是问出了心里话。

    沈景的父亲沈荣山是乃是大魏的将军,与他母亲冯绡烟琴瑟和鸣多年。一次出征受伤归来,便卧床不起,后身子渐渐衰弱,在沈景十六岁那年便去世。老夫人失去大儿子心痛不已,便将怨恨转到了沈景母亲上。

    沈荣山死后,冯绡烟本就伤心至极,加上老夫人的话实在是戳心窝子,在沈荣山死后的第二年,冯绡烟身体日渐衰微,临终扶在沈景膝盖前说着她仍然挂念之事。

    一是与沈荣山葬在一起;二是希望沈景能长成和他父亲一样,无愧天地的好男儿;三是希望沈景日后能娶她亲妹妹之女为妻。

    慈母遗愿,十七岁的沈景哭着一一应下,如今只差最后一件事未做。

    老夫人问出了声,沈景却没有抬头,仍是神色淡漠地喝着茶。沈家其余人见这场面都不敢吱声,只能压低了头颅,静静候着。

    沈景早已不是当年只会大声哭喊的少年,他如今是披荆斩棘的英雄,圣山面前的红人,手握兵权,权势浩大。

    良久之后,沈景缓慢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终是给了老夫人面子。

    ……

    林青青做了一个梦,一个很久远的梦,梦中是那长胡子老头在教她功夫。

    这次,老头表情严肃,无论林青青怎么撒娇,老头都没放过她。她双脚撑在粗木桩上扎着马步,脸上的汗密密麻麻的渗出,额头上的碎发被风吹起,勾挠着她的脸有些发痒。

    她好想挠一挠,但不知怎么身上却用不上力气。

    孙婆子放下手中的脂粉铜盒,拿出帕子擦着手上的余粉,随后抬头看着床上的林青青。她虽然是闭着眼睛,可是眼珠子不停地在转动,似是焦急。

    忽然,林青青像是挣脱了束缚,猛地睁开了眸子。

    她看着陌生的房梁先是恍惚了一瞬,后又回过神来。

    这是哪里?不是寨子。

    余光瞄到床榻边上还有一个婆子正在看着自己,她穿得倒是十分喜庆,像是个喜婆。

    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半分力气。

    林青青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目,扭头对上那婆子平静的目光,又瞧见了红漆香几上裹着红绸的铜镜。

    镜子中的人是自己?

    春花从来没有给自己画过如此艳丽的妆容,五官的优势被极致的放大,看上去像是勾人命的妖精。

    林青青透过镜子又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穿着,不禁抽了抽嘴角。

    好家伙,自己这成了新娘子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老子绑来出嫁!”林青青粉面顷刻间冰冷下来,美目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一点也不像是寻常小姑娘,“那人给你多少钱,你若是放了我,我出双倍。”

    虽然是商量的话,但句句透露着威胁。

    孙婆子脖子一缩,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姑娘,你昨日躺在河边奄奄一息,是我老婆子救了你。”孙婆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青青的脸,心中想着她吃了软筋散,语气便也强硬起来,“你该报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