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稍一用力,林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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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羡玉以前也常说“讨厌你”,但大多时候只是撒娇,都不用赫连洲怎么费心哄他,他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可是这一次,再听到这声“讨厌”,赫连洲却心里一沉,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哄林羡玉的资格了。

    林羡玉彻底对他失望了。

    那样娇气的人,忍受四天的舟车劳顿,赶到随时有危险发生的军营里,只为了告诉他一声: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现在还要被他送到万里之外,从此形同陌路。

    也许在林羡玉心里,他和祁国皇帝没什么不同,都是自私至极的。

    活该。赫连洲在心里骂自己。

    林羡玉见赫连洲毫无反应,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冲上去在赫连洲的胸膛捶上两拳,他咬了咬牙,故意问:“王爷,你什么时候安排我们离开?”

    他这一声“王爷”,让赫连洲愣怔了片刻,而后才意识到林羡玉在问他,连忙说:“等你伤好了,伤好了再走。”

    见林羡玉直勾勾地盯着他,赫连洲又解释说:“脚腕扭伤可大可小,虽不严重,但若是没养好,以后会落下病根。”

    还没说完,他就听见林羡玉轻嗤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他,也有这般扭捏的一天。

    赫连洲的神色愈发黯然。

    陆扶京夹在中间,直到此刻才终于看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他急匆匆赶回京城,却只能目送林羡玉乘坐的礼队离开,心中悔恨万分。他和恭远侯夫妇一样,都在寝食难安中等待着远方的消息,直到三个多月后,听到礼队顺利返程的消息,他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又等了一段时间,他意识到怀陵王似乎没有发现林羡玉的男子身份,他既想念又担忧,再加上邓烽屡屡逼宫,他便动了向北境借兵的心思,虽没有太大的把握,但他起初的想法是,即使借不到兵,能确定羡玉的安全,也算不枉此行。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在这段关系里,他早已经成了外人。

    林羡玉的眼里、心里,全是赫连洲。

    可他以前明明说过,最不喜舞刀弄枪的人,赫连洲分明是他以前避而远之的那种人,更何况是个男人,羡玉爱上了男人?

    “扶京哥哥!”

    林羡玉的声音将陆扶京的思绪拖了回去,他转头望去,温声问:“怎么了?”

    “我想吃蟹黄酥了。”

    陆扶京立即让小厮抬来装糕点的木盒,掀开盖子,让林羡玉挑选,林羡玉挑了一只蟹黄酥,故意说:“这样的人间美味,北境永远都不会有,王爷,你要尝一尝吗?”

    赫连洲望着林羡玉和陆扶京在一起的画面,这才发觉在相同的环境里长大,真的会养出相仿的气质,他们一个娇憨一个文雅,却是一样的养尊处优,和北境格格不入。

    林羡玉该回到他原本的生活里,否则再美的蝴蝶也经不住风沙的摧残。

    他望向林羡玉,眼神却躲闪,“我……我还有点事,你们吃吧。”

    他转身走出屋子,林羡玉下意识扑到床边,但也只能怔怔地看着赫连洲离开。

    蟹黄酥碎了一地。

    “玉儿。”陆扶京往前走了一步。

    林羡玉伏在床边,看着金黄的饼屑,睫毛止不住地颤动,他闷声问:“扶京哥哥,他让你带我回去吗?他还说了什么?”

    陆扶京想起来后院前赫连洲交代的话,略微停顿,说:“王爷让我保护好你。”

    “只有这一句吗?”

    “王爷让我想办法授你一个节度使的官职,让你以秘密出访、回京复命为理由回到京城,这样谁都怀疑不了——”

    “不是这些,不是这些。”

    林羡玉的声音愈发哽咽,陆扶京走到他面前,扶起他的肩膀,试探着问:“玉儿,你是不是……不想回祁国了?”

    林羡玉抬起头,一双眼因为哭得太多而微微发肿,他说:“我不想离开赫连洲,扶京哥哥,我喜欢他,我不想离开他。”

    陆扶京虽然已经知道了林羡玉的心思,但亲耳听到这番话,还是忍不住酸楚。

    “玉儿,你既然可以喜欢上男人,为何不懂——”为何不懂我对你的心思呢?

    陆扶京话说到一半,还是忍住。

    借了赫连洲的兵,还能把林羡玉带回祁国,来一次做成两件事,他已经占尽了便宜,没有再趁人之危的道理。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玉儿,王爷对你已经用心了,你不要……责怪他。”

    林羡玉喃喃道:“我对他也很用心,

    为什么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呢?”

    他低下头,情绪愈发低落。

    陆扶京不知如何宽慰,一旁的阿南看到了,立马放下行囊,走到林羡玉的面前,接过小半块的蟹黄酥,然后蹲下来,用帕子擦了擦林羡玉手指上的油。

    林羡玉问:“阿南,你想回祁国吗?”

    阿南朝他笑:“殿下在哪里,阿南就在哪里,殿下在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林羡玉的眼眶瞬间潮热。

    他不知道他该不该回去,可是这一刻,他好想回到他和阿南的孩童时光,坐在桃树下的秋千里,他和阿南分着吃一根糖葫芦。总是他先吃,阿南眼巴巴地望着他吃。

    他咂了咂嘴,说:“真好吃啊。”

    阿南傻兮兮地笑,口水都要流出来。

    等他逗完了,才从背后拿出另一根糖葫芦,举到阿南面前:“喏,我们一人一根。”

    阿南连忙说:“殿下你最好了!”

    两个小人就窝在秋千里,看着天空,吃着糖葫芦,等奶娘来喊他们去吃晚膳。

    真怀念那时候的日子。

    可是林羡玉再也回不去了,他心里住了一个人,一个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

    他再也做不回无忧无虑的林羡玉了。.

    自从扭伤了脚,一连三天,林羡玉都只能静卧休养,哪儿都去不了。

    扶京哥哥不知在和赫连洲商量什么要事,总是半天都不见人影,赫连洲就更不会来了,虽然林羡玉总觉得夜里有人站在窗外,那身影和赫连洲相仿,但是不是都无所谓了,连进来都不敢的人,怎么敢把他留下呢?

    以前林羡玉觉得赫连洲是这个世上胆子最大的人,他杀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他觉得赫连洲是这个世上最胆小的人。

    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亏得他那么崇拜他,真是瞎了眼。

    他恨恨地翻了一页书,又把书扔到一边,刚走进门的兰殊见了,忍不住弯起嘴角,道:“可别把气撒到圣贤书上。”

    林羡玉一见到兰殊,就有吐不尽的苦水,“兰先生!你这几日都在做什么?你只想着为赫连洲做事,根本顾不上我了!”

    兰殊笑了笑:“这是哪里的话?我为王爷做事,不也是为了殿下吗?我这几日一直在外

    面,随着纳雷将军做事,也对王爷现在所面临的局势有了些纵观的掌握,殿下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讲给殿下听。”

    林羡玉现在可没心思听这些。

    兰殊望向地上凌乱摆放又敞着口的红木箱,“殿下这是准备离开了?怎么收拾到一半就停了?是阿南犯懒?我来替他——”

    兰殊刚俯下身,就被林羡玉拦住。

    “不是。”林羡玉满脸的幽怨。

    兰殊笑着问:“殿下这是摆给王爷看的?”

    “他根本就不来后院。”

    “所以,殿下根本就没想离开,是不是?”

    “谁说的?”林羡玉翻了个身,抱住被子,背对着兰殊躺下,“我想离开,我已经能走动了,等我的伤好了,我立即就走!”

    他还特意拿出兰殊送的敛息丹,作势要往嘴里倒:“到时候我就服下药,等太医院的人确定王妃病亡,我就立即跟着礼队离开。”

    “舍得王爷?”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一回去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我肯定……我……”

    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

    兰殊坐在床边,拍了拍林羡玉的胳膊,柔声安抚道:“殿下,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是我觉得您用错了方法,只会适得其反。”

    林羡玉抹了眼泪,乖乖转过身,像听夫子上课般,认真地听着兰殊的话。

    “王爷和您不一样,他在冷宫中出生,少年丧母,外祖父和舅舅畏罪自戕,一族都随之覆灭了,所以王爷这些年,在朝中没有任何倚仗,他的名声都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直到现在,他都还在最前方冲锋陷阵,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习惯于把自己的欲求放到最后,哪怕他想夺权,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您、为了西帐营、为了黎民百姓……”兰殊看向林羡玉,说:“殿下,正因如此,您应该让王爷正视自己的欲求。”

    林羡玉半懂不懂,“欲求?”

    “不是您耍泼打滚地要留下,所以他无奈将您留下,而是他,他想让您留下。”

    兰殊莞尔,“殿下明白该怎么做吗?”

    林羡玉在一瞬间了然。

    快到傍晚时分,赫连洲刚回府,萧总管就迎了上来,说:“王爷,殿下有事找您。”

    “殿下?

    ”

    “是,好像有急事,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让阿南来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谵王不在?”

    “谵王在厢房里,殿下没让他陪。”

    赫连洲不免疑惑,按理说林羡玉已经好几日不搭理他了,他还以为他们再没有说话的机会,林羡玉怎么会找他有急事?

    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萧总管,就疾步朝后院走去,又在跨进门槛时慢了下来。

    林羡玉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此刻正站在床边穿衣,他穿了一件湖水蓝的右衽袍衫,长发半绾,纤细的手腕从宽袖中露出来,衬得他冰肌玉骨。见惯了他粉妆银砌,红裙碧袖,满身的宝石玉器,此刻乍见这身浅淡的水蓝,赫连洲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